在众人的陪同下，李清闲绕过大殿后面的月门，走到山顶悬崖边，望向前方。

群山起伏，青峰散落。

视线所及的百座山上，皆建满楼宇，大派气象。

唯独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土地空旷，其上只几间破屋子。

李清闲望着那些破屋子，怔怔出神。

天命宗长老相互看了看，疑惑不解。

项星龙眉头紧皱，想到天命宗的传说，隐隐猜到一些可能，但又觉得太荒谬。

毕竟，即便是掌门，对当年的那段历史也并不清楚。

可李清闲一个外人，怎么能一口叫出天髓书院的名字？

那里，可是天命大阵的阵眼核心。

李清闲道：“里面会源源不断冒出新的势局，可是真的？”

项星龙道：“每隔一段时间的确会冒出新势局，不过天命大阵的势局与正常不同，并非实体，而是天命大阵的力量所化。”

“这么多年，天命大阵积累的势局，已经破亿了吧？”

“不计其数。”项星龙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李清闲点点头，道：“是啊，毕竟是历代大师们的努力。”

“闲王殿下，请入阵。”项星龙道。

“项长老，若闲王殿下出了什么闪失，闲王军定会踏平天命山。”沈知海道。

项星龙笑道：“一次演法而已，不至于，不至于。一切由闲王殿下自己定夺。”

“我去去便回。”李清闲一步迈出，御风飞空，宛若仙人，飘向天髓书院旧址。

众人盯着李清闲的背影，屏住呼吸。

天命宗众人眯起眼，心跳加快。

天命大阵吸收雷霆后，几位长老先后靠近，但都被莫大的力量推开。

掌门带病前来，依旧无法进入。

这李清闲再强，恐怕也……

天命宗众人眼睛慢慢睁大。

就见李清闲好像毫无阻碍似的，落在那座小山上，站在破旧的场地，四处观看。

其他命术师狐疑地望着天命宗的命术师，搞什么鬼，天命大阵怎么还不发动？

不是要演法吗？

就算不惊天动地，也来点神华闪耀，就这？

其他命术师们暗中猜测，天命宗命术师相互看着，暗中传音。

“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命大阵不推开他？”

“他去那里，怎么跟去自家后院一样。”

“他好像见过天髓书院。命术茶楼是有，但与这里并不相同，而且离开之后记忆模糊。”

“你们看他的样子，明显在怀念什么。”

“坏了，他不会是四祖之一吧？”

“啊？怪不得收走往生门，此物便是萧祖找到，后代祖师炼制……”

“休得胡言乱语。”项星龙打断天命宗人的传音猜测。

天命宗修士眼中的疑色，越来越深，因为，李清闲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明显故地重游。

那种动作和神态，是瞒不过命术师们的。

其他命术师纷纷发问。

“我说项长老，这里是什么地方？真是天髓书院？可和我们从命术茶楼进去的，不一样啊。”

“命术茶楼乃渊海先生所创，怎么会跟天命宗有关系？我隐隐记得渊海先生与贵派师祖是同时代的人，嗯？贵派师祖叫什么来着？神神秘秘，还用命术遮掩。”

“等等，那个地方，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贵派祖师旧地吧？”

天命宗修士齐齐沉默。

在场的各派命术师们笑了，太有意思了。

“诸位天命宗的，说句话啊，闲王都去你们祖师旧地了，怎么还不开大演法？”

“我怎么觉得，人闲王跟故地重游缅怀当年似的？”

“别说，还真像。”

“你们说，闲王殿下，会不会是天命宗祖师转世？”

“不能，闲王殿下就算是转世，也是上界仙人。”

众人发现天命宗众人宛如雕塑呆住，你一言我一语调侃。

天命宗人此刻个个虚怀若谷，一句话也不反驳。

广场上的其他命术师议论纷纷，摸不着头脑，只能干等着。

殿后悬崖，众人看着李清闲在天髓书院里面走来走去。

最后，李清闲走到天髓书院山顶边缘，向下方望去。

众人也看过去，什么都没有，那山本就不高，下方是白石与杂草，离地不过几十丈高。

其他命术师稀里糊涂，但天命宗的上品命术师心惊肉跳。

这李清闲，怎么什么都知道？

莫非，他能看透天命大阵？

那下面，可是着名的势局窟，平时看不出什么，但偶尔会有人看到一些势局盘从山顶飞落，消失不见。

天命宗的修士们忧心忡忡。

李清闲看了一会儿，抬头望向殿后悬崖上的天命宗众人。

“我代友人萧神锋，问诸位一句，可还记得‘命术向善’四字？”

天命宗众上品如遭雷亟。

李清闲竟然通晓祖师之名，而且能当众说出。

不仅如此，竟然还自称是友人。

那李清闲的身份，太耐人寻味了。

其他门派的大命术师们，有的暗暗一叹，有的恍然大悟。

但是，几乎所有天命宗人，都忽视了这句话中的重点。

命术向善。

天命宗门规。

李清闲未等天命宗人回复，缓缓道：“我曾问过萧神锋，如果有一天，天命宗不以命术向善为本，命术向善，但天命宗不向善，理当如何？”

众人侧耳倾听，天命宗人犹豫要不要打断。

“萧神锋说，那样的天命宗，不要也罢。”

李清闲说完，不知为何，整片天命群山，传出数不清的回响，好像每一座山，都回响一次。

不过刹那，千声汇一，如雷炸开。

“那样的天命宗，不要也罢……”

声音，却不是李清闲的。

天命宗人全身毛发悚立，这个声音让人从魂魄深处感到敬畏，只可能是……

在场的各派命术师心中骇然，四处张望。

“是萧祖的声音。”一个上品命术师突然开口，满面愧色。

天命宗人本想说他那么大年纪，却还这么不懂事，暴露天命宗秘密，可话到嘴边，却想起“命术向善”，闭上嘴。

各派命术师紧紧闭嘴，但一个个老家伙眼珠转得跟鬼精灵似的，不断打量天命宗众人，猜测种种原因。

不出意外，那位萧祖，便是天命宗开派祖师了。

虽然大家不知道名字，但在历史中，仍然多多少少留有他的痕迹，当年那些大事，多多少少与他有关。

“群山见证。”周玄山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