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杨修声音略微停顿，声音虽然平淡，但还是难以掩盖其中的无奈，身体一顿，双眼的目光也是落到了南宫浩的身上，微微一叹。

“所以……对我，你不放心。就开始借助戒律阁弟子调查我的跟脚，也正是因为这样就开始刁难起我？对我的敌意也就是因此而生？戒律阁的事情，天山的事情，我只要一跟杨雨琦待在一起你就极力阻止，想要赶走我……原来是这样。”南宫浩双眼中精芒闪过，顿时恍然。

“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毕竟若你真是龙王血脉，我就更不会让你再靠近雨琦，她与你接触得越多越深，就越有可能成为那个死去的祭品！在妖天的日子，我始终都不太确定你是否就是，但宗主对你的那份好感让我不得不去防，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要直接将你格杀，一了百了。”

“但我没办法真正的下手，我知道妖天宗内所有的一切都在宗主的掌控，甚至最有机会的天山一行都有着他暗中的操纵，再加上你的名气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大，我下不了手，没有机会，甚至连排斥、打压都不能做得太明显，就算有着平日里纨绔跋扈伪装，也不能真的对你怎么样，毕竟凤族和宗主的那个消息，我们鲜有人知。”

“但就算之后杨云曦跟你的关系越走越近，但我还是想抹除这一份潜藏的威胁……终于多宝山的机会属实难得，但你的实力提升超乎想象，那一手阵法，真就绝了我杀你的念想。因为到了青灵我就更没有机会出手了。”杨修身体一僵，说着说着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简单的描述中，那高傲的头已经是低了下，仿佛这些话语当中无形的压力给压迫住了，深陷泥潭一般始终都在痛苦挣扎。

南宫浩一言不发，似感同身受，两人皆是沉默，都是垂头，陷入短暂的死寂。

“是我告诉了父亲……你与杨云曦的关系！我知道你们两人暗生情愫，那一次拍卖会结束的散修是我派人去找的，你们两人的事情也是那个时候被我察觉。青灵宗启程之前我告诉了父亲。”杨修紧闭着眼，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但这打破死寂的话语却是如同晴天霹雳，轰然落在南宫浩的脑门，在其耳边炸裂。

“你说什么？”南宫浩双眼一瞪，背后支撑的白骨都是一颤，枯瘦的身影上逐渐地就是五色灵气蔓延而上，像是燃起火焰的骷髅，在这一刹那怒火横生。

他岂会不知杨修这句话的意思……

“感情不只有你与杨云曦有！虽然她是雨琦的姐姐，但终究是要二者选其一……我，不想雨琦死！”杨修沉声开口，紧闭的双眼在这个时候猛然睁开，眼中却是无比的坚定，没有丝毫的悔意。

“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杜绝掉一切危及雨琦性命的因素！她年纪尚小，对我或许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周全，我双手沾染杀伐又怎样，我背负这些肮脏事情又怎样，我拼命修炼，就只想让她始终都能保持着那一份天真，那一份快乐。”

“在这末世，我替她荡平一切烦恼、困惑！牺牲掉杨云曦……又何妨！！”

杨修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着出口，身体颤抖着，呼吸急促，那般尊贵之意全无，眼中的坚定之意更是如浩瀚江水汹涌的波动，朝着南宫浩一浪接着一浪汹涌扑来。

“唉。”南宫浩一叹，无话可说，饶他伶牙俐齿也无可反驳。

毕竟那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惨死在面前的痛，南宫浩深有体会，撕心裂肺的疼痛相比这些事情，微不足道，这些选择摆在他的面前，他可能也会如杨修这般。

他没有理由去怪杨修，毕竟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自己这里，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传恩豪的计划得以实施。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实力远超传恩豪他们，那杨云曦两姐妹又怎么可能被他们作为祭品，他又怎么可能作为一枚棋子驱动如此之久。

自己想要的守护，根本意义上还是实力！

“你刚刚为什么不杀我？现在我死了，一切不就结束了？”南宫浩重新平静下来，面无表情。

“你能够从宗主手下逃出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这也代表着妖天和青灵计划的失败，但杨云曦身死也就代表着现在的真凤血脉就只剩下杨雨琦，作为现在唯一的祭品……而你若是现在在这里死了，我不敢保证他们会对雨琦做些什么。”

“你的命需要留着，作为妖天、青灵关注的对象。你既然来到这里，我相信你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以你的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很容易。只是希望你能够多撑些时日，撑到我的计划能够进行，撑到我带着雨琦离开……”

“那你还不如刚刚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直接绝了他们的念想。毕竟以现在青灵宗在这里的布置，不归路的后半段我没太大把握。”南宫浩轻笑一声，倒有些自嘲之意，似乎心里还是对杨修的做法存在着芥蒂。

“我会帮你，至少能够帮你暂时拖住方弘毅，再加上夏巧玲，应该无碍。”杨修说着，双眸闪过的却是丝丝焦虑。

“做不到。”南宫浩果断回绝，不留一点余地，不过眼神深处却是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狡黠，挠挠头，活动了下后背扭曲的白骨，就准备起身离开。

“你想要什么？”杨修一怔，随即问道。

若是他与南宫浩的接触少些，恐怕还真就认为他是在回绝，认为他面对两大宗门的联手已经黔驴技穷，真就打算放弃。

但说实话，南宫浩的种种在杨修这里都是再清楚不过，毕竟针对杨雨琦的事情，他对南宫浩的调查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对于这一次南宫浩拼死也要进入的青灵秘境，杨修知道他一定有着把握离开，不然这般贪生怕死之辈，怎么可能拼尽全力在这里一搏。

“下面的那些秘宝，还有那把弓。”南宫浩倒也不含糊，嘿嘿一笑，态度转变，指了指一旁仍旧存在的诡异白雾，直接开口。

“你还真是……”杨修咬牙切齿，静坐的他却是汗流浃背，激动得很，有着喜悦，也同样夹杂着憋屈，百感交集，古怪得很。

“后半段是真没把握，得多备些保命之物，无可厚非。我知道你一定有着方法能够把它们全捞上来，毕竟要跨越现在的黄泉到这里，可不容易……再说了，真要论关系，我们两人可算是连襟，这点小忙微不足道。”这个时候的南宫浩一改之前的冷漠，现在面对杨修的表情就好似寻回本性一般，狡黠一笑，拍了拍杨修的肩膀，就要搭上。

杨修哭笑不得，看着这般熟悉的表情，他倒是有了些难得的感慨，不过也是转瞬即逝，拍开南宫浩的手，脸上的高傲之色恢复，取而代之的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杀机。

“你这个要求……我之前就该直接杀了你！”杨修喃喃，瞪了一眼南宫浩，咬牙间，身上就已经是绚烂火炎四起。

凤鸣嘹亮，彩凤依然是腾空，尾羽凌厉，怒视着南宫浩的所在，就要出手。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机会已经没了。那些东西没了黑鹿控制，夺过来不是轻而易举。再说了，我们可是连襟……”南宫浩大笑，丝毫不顾那冷冽杀机，与杨修勾肩搭背，没皮没脸的说了起来。

“你……我试试！”杨修咬牙切齿，无奈开口。

半空彩凤厉啸一声，稍一盘旋，还是收起了所有的冷冽灵气，杨修终究还是妥协了，那般孤傲身姿中的憋屈，显而易见。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南宫浩现在的这个要求相比起来真不算什么。毕竟他心里有愧，杨云曦的死也一直都是一个结，就算是为了保住杨雨琦性命，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青灵宗一行，或许也算是弥补。

“对了嘛，毕竟我们可是连襟，连襟胜兄弟啊！”南宫浩笑了笑，一句话出口，也不再言语，脸上的笑容也是缓缓收敛，表情略微僵硬。

放在以前，面对现在这个情况南宫浩肯定又是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畅述起来，但如今，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杨修有所察觉，也是表情一凛，冷哼一声，也是沉默，他岂会不知道南宫浩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要从这么多灵丹境大圆满的手下逃脱，付出了什么可想而知，那枯瘦身体上的烈烈伤口让他心头一沉，对于南宫浩的无理要求也只能被迫接受，就直接迈步向着白雾靠近。

但正要离开，他脸上却是多了几分诧异，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开口。

“杨云曦是不是没死？”

“不清楚。”南宫浩似笑非笑，含糊其辞。

不过这四个字在杨修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也是松了口气，冷冽之意稍稍退散，随即直接转身就没入白雾，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