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乔楚的眼睛落下。

她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看着爷爷苍老的面容，乔楚顺从地点头。

“好，爷爷，我答应你。”

“我们一起回乡下老家去，再也不来京城了。”

乔楚低喃着答应。

爷爷把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给了她良好的教育与成长的环境，她却让他这么伤心难过。

是她不孝。

林老爷子凝望着她眼中的难过，沉沉地叹息一声，下床扶她站起来。

“楚丫头，我知道你难过，但这样都是为了你好。”他沧桑的眼中流露出难过。

“爷爷，门外没事的，其实我早就厌倦了城市的生活，回去也挺好的。”

乔楚坐在床边，对上林老爷子浑浊的双眼，她硬生生地把眼泪忍了回去。

笑着说：“您看，我们乡下有房子，有院子，还有一块地，到时候我就在乡下找份工作做，在院子里养满花，你呢，可以在地里种点新鲜的蔬菜，这样的生活，不比京城好吗？”

林老爷子听着她的话，似乎想象到她说的生活了。

是挺好的。

至少他的丫头不用再受这些委屈了。

林老爷子把这几天想了很久的想法告诉她：“我都想好了。”

“等出院以后就把京城那房子的房产证交给你，你找中介把房子卖了吧，这样回乡下的时候我们也有钱把房子翻修一下，以后住得也舒服些。”

“好的，爷爷。”乔楚心抽疼着，那房子是爷爷奶奶奋斗了一辈子买的，里面承载了三人的记忆。

之前有人提出想买，爷爷都没舍得卖。

现在却提出要卖，都是因为她。

乔楚心中内疚不已。

与爷爷商量好卖房子的事情后，她离开病房。

坐着电梯下来一楼，她往消化科的门诊那边看了看。

乔楚想到在电梯那会儿慕北祁对殷洁说的话。

心脏没由地抽痛着，她收回视线走出大楼，直直往医院门口去。

这边，慕北祁以烟瘾为由，没陪殷洁看医生，而是坐在车里等着。

在乔楚刚走到露天停车场的瞬间，他就敏锐地捕捉到她纤细的身影。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本就白皙的肌肤近乎透明。

虽看不到乔楚的表情，可慕北祁感觉得到她身上蒙上了一层悲伤。

他心中烦躁，点了一根烟，试图压着内心那种极度的不爽。

五千万都不用赔了，她还能跟心爱的男人双宿双飞，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慕北祁抽了一口烟。

乔楚渐远，他看着阳光把她纤弱的身影拉得更长更瘦，他莫名心慌。

慕北祁拿出手机，给杨子规发了一条消息。

“调查乔楚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杨子规没过一会儿，就给他回了消息。

“乔小姐的爷爷因为生病在医院住院。”

慕北祁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凝着眉抽了一口烟，他隐约记得乔楚是有家人的。

不过那些资料已经是在四年前看的。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

慕北祁的手机又震了一下，点开是杨子规的消息。

“老板，我刚收到了乔小姐寄过来的快递，里面总共是四千万的支票。”

慕北祁目光一寒，把烟掐灭后给杨子规拨去电话。

电话被接听。

“老板。”杨子规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慕北祁声音无比冰寒：“怎么回事？”

“老板，那都是您开的支票。”杨子规提醒，每张支票都是慕北祁开的，上面还有他的刻章跟字迹。

“我刚才算了算，这四年来您确实给乔小姐开了四千万的支票，一张都没兑现。”

慕北祁有一个专门的账户，放着给乔楚的钱。

这些支票要是兑现的话都是从那里支钱的。

他刚才打电话给银行确认。

得到的答复这四年来，这账户里的钱只有存入没有取出过。

等同于说乔楚这四年来，除了第一次跪求得到的钱外，其他的钱她一分都没拿过。

杨子规得知后，很震惊，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家老板。

“一分钱没取？”慕北祁的语气冷得像南极的冰块。

“是的。”杨子规隔着个电话，都能猜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说实在的，自己也挺意外的。

毕竟当初乔楚是为了钱才求着慕北祁的。

当年发生的事情，他这个特助都看在眼里。

可现在事实却告诉他，乔楚并不是为了钱跟慕北祁在一起。

那这些年她图什么？

杨子规忽然想起在很多个瞬间，他都能不经意地瞧见乔楚看他家老板的眼神。

那眼神里写满的都是眷恋，与爱意。

杨子规觉得乔楚要真的是因为这样那也太傻了。

毕竟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家老板心中的人是殷洁。

乔楚应该图钱的。

毕竟就算她不提出分手，他们到最后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人财两空，对乔楚来说是最残忍。

杨子规问：“老板，需要把支票给回乔小姐吗？”

慕北祁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沉思了好会儿，才说：“撕了。”

“嗯？”杨子规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的撕了是什么意思。

“老板，是要把支票全撕了吗？”

“处理好。”慕北祁挂断电话。

远处，殷洁笑着朝他走过来。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她坐了上去。

“北祁。”殷洁粘糊糊地喊了一声。

慕北祁看着她那张与乔楚有五分相似的脸。

情不自禁的就想起四年前的那天。

他是因为乔楚长得有几分像殷洁的脸而答应她的请求的？

好像不是……

慕北祁试图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可过去太久，他已经忘记当初同意的时候是什么心态。

慕北祁唯一还能想到的就是那身白色的碎花长裙，还有她那眼神。

以及，哀求的声音。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乔楚，总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其他的，想不起了。

慕北祁“嗯”了一声，准备发动车子。

殷洁用撒娇的语气问：“北祁，你怎么都不关心医生说了什么。”

慕北祁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殷洁感觉这目光冷得让她心一沉。

她又主动说：“医生说了没事，以后按时吃饭就好。”

“嗯。”慕北祁反应依旧淡漠。

发动车子的瞬间，他忽然问：“还记得当初你救我的时候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