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眉头紧皱。

慕北祁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在心里说了一句，“等我。”

他走出长青墓园。

慕北祁离开的背影里面有一种决绝，秦野望着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好像一个英勇就义的士兵。

做好了一去不复返的准备。

秦野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猜测。

他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沉沉问了一句：“要我替你看着他吗？”

周围静默，没人回答他的话。

有的仅有风划过树枝的声音。

剩下不多的落叶被刮了下来，轻轻落在墓碑上。

他知道，乔楚写满不爱的笔记本，全都是爱。

她可能恨慕北祁，但也绝对爱着他。

那他，应该替她守一下那个男人吗？

秦野静默了几秒，才迈开步子离开长青墓园。

乔楚的墓前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直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烈来到乔楚的墓前，放下一把盛开的灿烂的白色洋桔梗。

他没有撑伞。

成片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在慢慢融化。

雪水浸湿了衣服。

阿烈毫不在意。

他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乔楚的笑容很恬静，一如当初拯救他那会儿。

在她跳海后的两天，阿烈没接殷洁的电话。

他回到孤儿院，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

通过张院长的话才知道，当年没有被自己模样吓到，救他出火海的小女孩叫乔楚。

乔楚跟殷洁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们的母亲又是堂姐妹，所以两人的模样看起来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当年他在胡同口救了殷洁。

仅仅看到她戴着的手链，以及那张面孔，就认为她是当年救自己的人。

他表达了谢意，并且请求她收了自己做她的保镖。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丑陋，所以除了保镖这个位置外，他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殷洁听着他说出当年的事情，却没有否认，并且让他跟在了她的身边。

阿烈把这一切当成上天的恩赐，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殷洁冒认功劳，欺骗他。

殷洁只是想把他的价值榨干。

阿烈朝着坟墓鞠了一个躬。

他红着眼睛轻轻说道：“对不起。”

他没第一眼认出他。

他甚至帮殷洁伤害她。

还不止一次……

她该被守护的时候，他却盲了眼，守护在她的仇人身边。

“你放心。”阿烈的声音嘶哑难听，“我会帮你报仇的。”

“你说，让她遭遇之前你即将遭遇的那些事情，这个惩罚够吗？”

阿烈说出来的话是询问，语气却非常坚定。

在调查到真相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报复的办法。

雪下得更大，手机铃声在墓园里显得格外的凄凉。

阿烈拿出手机，是殷洁的来电。

这段时间，他已经挂掉了十多个殷洁的来电。

他知道殷洁现在非常需要他。

慕北祁因为乔楚的事情，现在对她彻底冷淡下来。

她需要一个人来调查事情以及处理一些脏事。

自他对殷洁表忠诚以后，就在暗处不断替她处理这些事情。

他的手上早已经不干净。

既然这样，他就不在乎自己的未来。

就算是死，他也要把殷洁拖下地狱。

阿烈站在乔楚的坟墓前接听了来电。

殷洁盛气凌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入耳中。

“这几天你干嘛去了？”

阿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笑容越是恬雅，他心底的阴沉就更加。

殷洁没听见他回话，又说道：“阿烈，我对你很失望！”

“是吗？”阿烈嗓音沙哑地开口。

如声带被铁丝割着那样难听。

殷洁皱着眉头，这声音听得她心底发毛。

不过殷洁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阿烈的声音本就难听。

几天没听一下子不习惯而已。

“当然，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殷洁趾高气扬地质问。

以往阿烈可没过这种情况。

就是在肋骨断了住院的那段时间，只要是她打过去的电话，他都会接。

即使在住院，他也会帮她安排好所有事情。

保证她出行的安全。

阿烈就像她的贴身管家，这几天联系不上，她真的很不习惯。

“身体不适。”阿烈说着，手掌接起了一片雪花。

轻飘飘的雪花很快被手心的温度给融化。

阿烈松开手，雪水落在坟墓上。

随即与其他雪交织在一起。

再也分辨不出，哪些是从他的手心流出去的。

他的解释让殷洁很不满。

她说：“你回来给我当司机。”

殷家的保镖不多，开车技术好的更没有几个。

阿烈是他们当中最好的。

她与慕北祁的关系还僵着。

而且还听说了最近对方因为乔楚的事情，精神的状态很不好。

殷洁担心被报复，所以需要阿烈回来保护自己。

有他在，她当然安心一些。

殷洁理直气壮，甚至没有关心他是不是好了，就直接吩咐他回去保护她的态度，让阿烈心头的恨意更加浓。

过去这些年，他全年无休，只要殷洁需要，就会在她的身边。

他也不曾得到过她的关心。

可他一直没有怀疑过殷洁不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事情。

现在阿烈才幡醒过来，像殷洁这样自私自利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奋不顾身冲进火海救他的小女孩呢？

阿烈猩红的眉眼溢出一滴泪。

他真蠢！

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些道理。

殷洁听着手机那头的沉默，不耐烦地问了一句：“没听见吗？”

阿烈握紧的拳头直接松开，语气又变得平淡，“好。”

殷洁一直惶惶不安的心，在他答应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瞬，阿烈问她：“大小姐，你当初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冲进火海？”

殷洁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他不是很久没问过这样的话了？

为什么突然又问了起来。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殷洁说道：“那是一条生命。”

阿烈没作声。

殷洁又说：“不过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早就不记得了，我要出门，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接我？”

“一个小时后。”阿烈说。

殷洁不满，“这么久？”

“我现在不在市中心。”

“行。”殷洁切断通话。

忙音传来，阿烈眼神阴鸷，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