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有多难
作者:易一二三 | 分类:玄幻 | 字数: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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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现
染坊
石天没有让人将蒙扎罗伊带来绿竹林海,而是囚禁在城郊十里坡的一处染坊内。这里是魔门的一个暗桩,极为隐蔽。
左迦明王在塞外边陲有着极高的地位,不亚于耶律赢风在辽人中战神般的地位。蒙扎罗伊第一眼见到石天的时候,就俯身下拜行了大礼,“见过明王。”
“起来吧。大家坐下说。”石天招呼冯玉儿等人坐了下来。这时染坊里的工人都已经清走,蓝姬带着鬼探在外面巡视,以确保无人打扰。
“蒙扎罗伊,今天传你来此,可知为何?”
“是为了若干年前,罪人造的孽啊。”
柴叔达和冯玉儿对视一眼,“找对人了。”
左迦明王继续问道,“当年身为黑降头师的你,是不是曾经为一个中原人养过蛊?”
蒙扎罗伊闻言眯起了双眼,面色苍白,开始回忆起多年前的噩梦。“十六年前,罪人在苗疆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黑降头师,每天过着食不裹腹的日子,就快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以中原人来称呼他。他说他有一个仇人,对方杀了他全家,连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放过。为了复仇他什么都试过了,但是对方太过强悍,背后有官府的势力,让他难以沉冤得雪。所以他来找我,向我求助。”蒙扎罗伊咽了咽口水,面露痛苦之色,“我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竟然相信了他。”
冯玉儿疑惑的问道,“你说你在苗疆名不见经传,这个人为什么不去找那些风头正劲的降头师,反而会找到你呢?”
“因为他想要的,只有我能给。”蒙扎罗伊提到自己引以为豪的降头术,声调无意中就提了起来,脸上也泛起光色来,但又很快暗淡下去。“他要的是生婴降。生婴降,顾名思义以尚未出生的婴儿为降,控制母体成魔。这种降头术的难处在于要保住婴孩不死,如果婴孩在施降的过程中死去,母体也无法存活,死前就会发狂成癫,脱离控制甚至会对施降人反噬。反之母体死去,则生婴降解,不过一般母体死亡,婴孩又怎么能存活呢。中生婴降的母体在白天如常,到了晚上就是杀人恶魔,所向披靡。由于生婴降头术极之阴毒,伤天害理,人伦丧尽,甚至连降头师们都为之不齿。所以当年我会生活的如此不堪,也是因为行内人的排挤,根本不会有人给我生意,就是因为我是生婴降的传人。好不容易有人来找我求生婴降,我当时的确有些兴奋,尤其是听了他的故事之后,我就决定将生婴降传授给他。也亏了这单生意,让我得了一大笔钱,能养活老婆孩子,生活开始有了转机。但是好景不长,过了还不到一年,我又见到了这个中原人,这次他不是带着钱来找我。他带来的是鲜血,是毁灭。我的老婆孩子都死在了他的刀下,如果不是有另一个中原人出手相救,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石天眼眉一挑,“另一个中原人?”
“你可还记得,我和叔达曾经潜入晋王府。”冯玉儿为解石天疑惑,开口说道:“当时晋王曾经提到过顶爷深入苗疆查探宁妃一案的始末,这个中原人,应该是顶爷。”
石天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当时他们两个中原人厮杀在一起,我就趁乱逃脱了。家人惨死都是因为我一念之恶,对苗疆我已经毫无留恋。为了逃避,我离开了故土,后来加入了魔门,就像冥冥中注定似的。左伽山一役,我就在其中,跟着明王和其他魔门众人,直到今天被明王传召到这里。”
“那么当年那个中原人,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道。”蒙扎罗伊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特征,或者他做过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当年他为求生婴降,曾经和我住过一段时间,等我为他调制降引。”蒙扎罗伊努力回忆着,“我看他一举一动,猜想他来自富贵人家,非富则贵的那种。在苗疆也有很多来自中原的富商,可他身上佩戴的东西比这些富商所佩戴的都要昂贵,衣服虽然朴实,但是质地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他和我坐在火炉旁说话,火星溅到他的外袍上,居然毫发无损,我也是头一次知道还有衣服是不怕火的。恩,另外,他的胡子是假的。”
“胡子是假的,表面朴实,实际富贵的打扮。”石天默念着这些疑点,转头看向冯玉儿。后者也正好看向他。“玉儿?”
“如果让你再见到这个人,你有把握认出他来吗?”冯玉儿问道。
“当然,这个杀我妻儿的仇人,化成灰我也能把他认出来。”蒙扎罗伊咬牙切齿的回答。
冯玉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准备纸墨给你,你将这个人的面容画出来。”
“是。”
“那你下去吧。”石天唤来鬼探,将蒙扎罗伊带了下去。
冯玉儿看着蒙扎罗伊退了出去,“他的话基本印证了我们的猜想,去苗疆找他的人就是冯进。”
“但是他这么多年来都和魔门的人呆在一起,冯进也没有去找过他麻烦,想要通过他找到冯进,似乎有些勉强。”叔达若有所思道。
“如果冯进知道我们找到了蒙扎罗伊呢?”冯玉儿提醒他。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等到蒙扎罗伊将冯进的头像画出来,我们就找个理由在金陵大张旗鼓的找人。”
“你怎么知道冯进一定还在金陵?毕竟已经十六年了。”石天有些顾虑。
“金陵是什么地方?天下暗桩齐聚,我们再通过卿雨阁和魔门的天地线将消息散出去,以冯进这样的人物,不管他伪装成什么人,都会收到消息。我不怕他不来,只怕他来了而我们认不出来。”
“其实我听了蒙扎罗伊的话,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从刚才开始,柴叔达就感觉怪怪的,对整件事都充满了疑虑。
石天拍了拍柴叔达的肩膀,“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难免有些不适应。”
“或许是吧。”柴叔达按住心头的不安,“接下来如果照玉儿说的做,我们肯定瞒不过晋王和风姑娘的。”
“我根本就没想瞒着他们。”冯玉儿笑道。
晋王府
“王爷,石天和冯玉儿求见。”在王府书房里,柴风拿着两张拜帖进来禀报。
“请他们进来。”
“王爷!”
“两位请坐。不知今日两位到访,所为何事?”李景遂自问和左迦明王等人没有交往,而且还因为麒麟才子的传说,对与两人见面颇有忌讳,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今日他们居然直接上门了。可是经过了北山之变,左迦明王和冯玉儿等人与风止语一起同生共死,他实在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理由。
石天和冯玉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对晋王这样的军旅之人或许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态度。
“王爷请恕罪。”冯玉儿首先开口。
“你何罪之有?”李景遂莫名其妙。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王府,我是说正式的。”
李景遂何许人也,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没等他把火发出来,冯玉儿又说了一件令他大吃一惊的事情。
“正是因为那次的王府夜访,我们第一次听到了十六年前的案子,以及风姑娘和这件案子的牵扯。”
李景遂勃然大怒,“大胆。”
“王爷息怒,请容玉儿继续说下去。”石天慌忙安抚。
“王爷,风姑娘当晚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并追来绿竹林海警告我们不得作出对王爷对唐廷不利之事。”
李景遂这才冷静了一点,疑问也来了,既然风止语知道此事,为什么她没有采取行动也没有和自己提起此事?
石天见李景遂的脸色略有缓和,“王爷,风姑娘事后对我们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既然风姑娘信任我们,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听我们将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再做决定?”
李景遂未置可否,于是冯玉儿趁机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已经找到当年宁妃案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如果利用的好,就可以引出此案元凶。”
李景遂将信将疑的看着冯玉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冯玉儿只好将来龙去脉都给李景遂讲了一遍,其中有关鬼探查找到蒙扎罗伊的细节就由石天代为补充。
李景遂听完两人所言,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石天和冯玉儿不敢打断,只好在一旁干等着。良久过去,李景遂终于肯开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爷?”
“擅自追查十六年前的唐廷旧案,你可知道该当何罪?就凭你们的身份,有什么理由卷入这场纷争?你们背后有什么阴谋,以为本王看不透吗?”
“王爷……”
“你们骗的了止语,骗不了本王。朝廷对宁妃案早已有了定论,任何人不得再提,当今圣上尤其讳莫如深。你们暗自调查已经是犯了大不韪,死罪难免。现在本王知道了,也就不能视若无睹。说,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
“为保王爷一命,宁犯天下之大不韪。”
李景遂哑然失笑,“本王的命要你们来保?一个来历不明的左迦明王,两个周人来到唐国说要保一个皇族亲王的性命,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王爷,你已经站在悬崖边缘,朝不保夕,当今的时局王爷还在自欺欺人吗?”
“放肆。”李景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站在悬崖的边缘,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如果他再听到多一句从眼前两人的嘴里蹦出来,他敢肯定自己会立刻拔剑相向。石天和冯玉儿见状也不敢再出言刺激,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王爷。”说这话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位,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个人推门而入。
看到来人,李景遂的怒火一下灭了下去,“止语……”
“风姑娘。”看到风止语出现,石天和冯玉儿都知道转机来了,忙上前行礼。
“我相信他们。”
“止语,你?”
“我相信你们。”风止语平静的对石天和冯玉儿说道。
冯玉儿感动的差点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风姑娘……”
“王爷,你一定很奇怪,我当日竟然会放过擅闯王府的人。因为我追到绿竹林海的时候,有幸听到玉儿姑娘对天下的抱负。天下不是李唐的天下,也不是大周的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唐人也好,汉人也好,周人也好,甚至是辽人,我们都是人。玉儿姑娘是真正胸怀社稷,怀抱天下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弄权之辈?”
李景遂听的目瞪口呆,这么先进的思想他一时难以消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爷,请你一定要听完玉儿姑娘的话。”
“你,好,好吧。”从来止语的话,李景遂哪有不采纳的。
“在北山上发生的事情,王爷还记忆犹新。太子一党受到了打击,虽然这并不是王爷所能掌控的,太子他们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可是唐主对王爷的态度大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唐主竟然可以容忍王爷那样的失态,却还一心保护王爷不受伤害,可谓兄弟情深。但是看在冯延巳等人的眼里,又是什么样的呢?太子的位置本来就是王爷让出来的,如今太子失宠,王爷必然成为即位的大热。”
“我根本无意皇位。”
“糟糕的是,只要王爷存在一天,太子所受的压力就一天比一天更沉重。即使哪天太子没想起来,冯延巳之流也会确保他时刻不忘来自王爷的危险。除掉王爷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就算王爷能一直等到太子正式登基来表明自己毫无二心。但是太子成为唐主后,更加不会容忍一个军功显赫,手握兵权的王爷功高盖主。”
李景遂看了风止语一眼,“我可以放弃兵权,放弃亲王之位,从此布衣而居,浪迹天涯。”
冯玉儿摇了摇头,“王爷你还不明白吗?对太子来说,他的皇位是你让给他的。无论你是不是王爷,有没有兵权,你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的无能。以太子狭隘的性格,根本就容不下你。事实上他很快就会动手,就在今年。”
“你怎么知道?”
“历史所载。”
“啊?”
“呃,我的意思是,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以眼前的形式来看,越早动手对太子越有利。王爷这才回来京城不久,若是等到王爷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根基,就更加不好对付。王爷怎么忍心将李唐基业交托给这样的继承人?就算王爷不为自己打算,为忠义甘愿任人宰割,但是追随王爷多年的部属呢?还有风姑娘呢?王爷应该知道,在当今唐主在位一天,十六年前的冤案永不可再查。只有成为下一任唐主,才能为风姑娘正名,洗刷宁妃和风家的冤屈。”冯玉儿慷慨陈词之余,一直在关注着李景遂的反应。
很明显眼前的晋王已经开始动摇了,但是奇怪的是风止语并没有再出言相助。冯玉儿稍微琢磨也就明白了,风止语是晋王心里最重要的人,她的态度直接影响到晋王的决定,可是她不想也不能这样做。世间的情爱正是如此,如果你给不了,一开始就不要接受。十六年前的案子将风止语从皇亲贵胄打成万劫不复的蝼蚁死囚,十六年来风止语是怎样过的别人都不知道,除了将她带入军营,从此浪迹沙场的晋王。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了一个死囚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甘心流放到边关,而且一放逐就是十六年。这样的深情,如果风止语可以还他的话,早就是晋王妃了,何至于到今天两人的关系还是暧昧不清。
冯玉儿看着晋王,晋王却看着风止语,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石天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不错,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晋王心理活动最激烈的时刻,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否则容易起反效果。
李景遂久久的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柔弱,内心深不可测的女子,心里一阵悲凉。“原来为了不欠我的恩情,就连血海深仇都可以不报。可是我又怎么能拒绝呢?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们想让本王怎么做?”晋王终于开口了,风止语的身子抖了抖,却在瞬间恢复正常。
石天和冯玉儿心下暗喜,“王爷,只要你相信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虽然非比寻常,却也不必过于忧心。”
“你们要做什么?”
“翻了十六年前的滔天冤案,逼宫退位,改朝换代。”
晋王跌坐在座位上,虽然对冯玉儿说的话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无法平静的接受。风止语面无血色的盯着冯玉儿,玉儿毫不畏惧她的目光,坦然相对。
绿竹林海
石天和玉儿刚进门,柴叔达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
“多亏有风姑娘,还算顺利。”
“晋王肯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石天微微点了点头,“王爷对风姑娘的深情的确感天动地,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背负犯上作乱的骂名。”
玉儿一脸凝重,没有接话。柴叔达耐不住了,“明明一切顺利,你怎么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只是不知道从何而起?”玉儿难掩忧心。
“你在担心改变历史的后果?”
“难道说你没有?”
“只要我们专心眼前的事情,不要分心,不要出太大的差错。就凭我们的本事,应该能保得住晋王。别忘了,还有风姑娘。”柴叔达信心满满。
玉儿看着石天,心情无比复杂,有一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改变历史的可怕之处,就是要承担未知的后果。这后果,我们能担得起吗?”
南唐马球场
太子还在场上打着马球,冯延巳和韩熙载等一众太子党人都在场外观看。
“老师,主上已经原谅了太子,他今天的状态也非常好。这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韩熙载将侍女端上来的水果递给冯延巳。
“太子想的简单也就算了,你怎么看事物也如此浅薄?危机才刚刚开始。”冯延巳推开韩熙载递来的水果,“左迦明王和冯玉儿私会晋王,这件事你已经听说了?”
“是,学生知道此事。毕竟风止语曾在北山上对他们施以援手,想来是上门道谢去了。”
“这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我一直都怀疑左迦明王一干人等如此轻易就答应主上的招揽,多少有些不寻常。只是一时半会看不出端倪来,现在他们有借口和晋王接触,而太子殿下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却不见他们来探访。你还看不出他们心里真正想要拥护的是谁吗?”
韩熙载默默聆听,不敢出声,心里却很不以为然。毕竟当日的北山之约是太子提出来的,左迦明王等人以身犯险等于是太子间接造成的。人家说不定现在还怀疑我们和耶律赢风勾结,有所图谋,怎么可能再登门探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面对老师,这话是不能说的。
冯延巳见韩熙载没有回答,心里自然以为他也是认同的。他点了点头,将刚才推开的水果拿起来放在嘴里,“你派人盯紧了绿竹林海,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物。只要晋王在金陵一天,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对了,那个石守信是不是已经离开金陵了?”
“还没有。”
“什么?”
“他说难得来到金陵,希望可以游玩一番。主上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是大周将军。”
“游玩?一派胡言,他留下必然有其他的图谋,这个人突然出现本身就很莫名其妙。也要派人盯紧他,必要时,我会上奏主上,动用护卫队。”
“是。老师英明。”
卿雨阁
顶爷一边看着手中的告示,一边压抑着内心的剧烈起伏。
“这样的告示在城里还有多少?”
“都在小巷子里,贴的满满当当的。”柳承萱答到。“告示里要找的是一个苗人,感觉很奇怪。金陵的苗人不多,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蒙扎罗伊。”顶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十六年了,他竟然会出现在金陵。”
“师父,你认识画中人?”
“去查,告示是谁贴的。”
“是。”
“回来。”顶爷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绿竹林海那边有动静?”
“呃,最近我去的比较少,没和那边的人接触。”柳承萱有些支支吾吾。
“和柴叔达闹别扭?”顶爷眼眉一挑,“我让你保持距离的时候你非要贴上去,现在正是紧追不舍的时候,你又保持距离。不要胡闹。自从左伽明王一干人等来到金陵之后,这里的空气都变了个味,我能闻出不安分的味道。这告示的事,你先去探探他们的口气,说不定能省不少功夫。”
“是。”想到又有借口可以去找柴叔达,柳承萱心里一阵雀跃,却又不敢在师父面前表露出来。
顶爷何许人也,他望着柳承萱离去的背景,微微的叹了口气,轻微到只有他自己能察觉到。
绿竹林海,清晨
柴叔达刚踏出房门就听到楼下院子里柳承萱的声音,他心里叫苦不迭,转身就想跑。柳承萱早已瞄到他的身影。
“柴叔达,你给我站住,你还是不是男人。”
“不是。”
柴叔达撂下一句,就往外跑。柳承萱慌忙追上楼,两人一前一后,往绿竹临海的后山跑去。
石天打开房门,伸出头问施施然经过的蓝姬。
“他们俩干嘛?”
“晨练。”
“玉儿呢?”
“没起。”
“早上吃什么?”
“笋粥。”
石天心满意足的把头缩回去,关上门,看来是要睡会儿回笼觉。
绿竹林海后山
柳承萱轻功不如柴叔达,追的好不辛苦。叔达只得就着她,放慢了脚步,最后两人在山溪边停了下来,各自洗脸喝水。
“大清早你跑来绿竹林海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问你啊。”
“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还问?”
“我知道,你说过的,要和我做姐妹不是?”
“你答应啦?”柴叔达满是期待。
柳承萱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
“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既然你有这样奇怪的癖好,我也只好接受。从此你我就以姐妹之情相交如何?”
“哈哈哈,当然好。你终于想明白了。这样我可就轻松多了。”柴叔达雀跃不已,“我真担心失去你这样一位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你说错了,是好姐妹。”
“啊,对,对,是好姐妹。”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然。”
柳承萱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递给柴叔达,同时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是你们干的吧?”
“这是什么?”柴叔达接过来看了看,又递还给柳承萱。
“还装?为什么要找一个苗人?”
“我不认识这个人,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我反正得到了我要的答案,我走了。”
“诶,这就走了,喂,喂,喂……”
柴叔达叫不住柳承萱,只得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不愧是卿雨阁,反应可真快。”
绿竹林海
“卿雨阁已经查问上门了?”石天含笑看着喝下第二碗笋粥的柴叔达。
“意料之中,顶爷认出了告示上的蒙扎罗伊,再见到故人,以他的才智,估计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柴叔达含着粥,说话含糊不清,玉儿替他说道。
“顶爷救过蒙扎罗伊,如今当年的案子出现重大的线索,你说他会怎么做?”
“你是想知道他是先进宫禀报国主,还是先去见晋王?”
石天拿起自己的笋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柴叔达喝完第三碗,擦了擦嘴,对玉儿耳语,“做作。”
“就是。”玉儿回了一个懂的眼神。
晋王府密室
“王爷。”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王爷已经决定了。”
“本王心意已决。”
顶爷缓缓下跪,向晋王叩首。
“顶天,你何以行此大礼?”
“王爷不肯改变心意,顶天无力回天,左右为难。愧对李氏皇族,当行此礼。”
“何出此言?”
“十六年前我没有查到证据为宁妃平反,放任真凶逍遥法外,导致李氏皇廷尸横片野。十六年后我也没有本事劝服王爷罢手,眼看皇家再掀风波,这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殉难。护卫队本是为保护皇族,捍卫李唐江山而存在,如今却对眼前的灾祸束手无策。王爷,即将来到的腥风血雨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
“我本无意沾染朝政,但是你看看今天的国主,垂垂老矣,太子气盛,骄横跋扈,哪里有一点仁君的样子。与其将父皇的天下交给一个昏庸残暴的君主……”
“王爷”,顶爷再也听不下去了,竟不顾尊卑有别,厉声打断晋王的话。“如果没有止语,你还会坚持趟这趟浑水吗?景遂,不要执迷不悟。”
晋王虎躯一震,心中被这声久违的称呼触动。
“顶天,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时候分过彼此?我很高兴你今天抛开了护卫队长的身份,愿意和我坦诚相待,既然如此我也暂时放下王爷之尊,与你开门见山。宁妃案我翻定了,为了国家也好,为了止语也好,随你怎么说?”
“国家内忧外患,如今再引火上身,自毁长城,李唐危在旦夕。”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你说什么?”
“在中原,大周军势不可挡,所向披靡。中原外,契丹人虎视眈眈,人强马壮。李唐国小势微在夹缝中生存。难道你还妄想着李家会再掌皇权,一统天下。”
“你,这样大逆不道的说话……”
“你的情报网遍布天下,远到契丹都有你的眼线。是大逆不道,还是实话实说,你心知肚明。天下我们已经争不过了,我现在只要一个公道,一份清白。我不能让止语再带着莫须有的罪名活下去,左迦明王他们已经找到了当年的证人,证实当年的冯进就是凶手。”
“就是那个苗人吗?冯进是不是凶手,根本就不重要。他一个人比起整个唐国基业来,又算的了什么?大局为重啊。”
“如果朝廷连拨乱反正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大局?你睁开眼看看,这里早已奸臣当道,政务腐朽,国不成国。君不知臣,臣不知民,民不知己。”
至此,顶天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扭转晋王的心意,带着深深的失落,他走出了晋王府。当他回头望向府内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袭白衣。
“止语,真的为了一己私怨,要将整个国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顶天毅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晋王默默走到风止语身后,为她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风。
“他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晋王摇了摇头,“忠义难两全,我们把他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他岂止是失望啊。”
城南旧宅
石守信和随行人员就住在这里。虽然内部部署的固若金汤,外头却尽是冯延巳的眼线。
“主公,还没有查到那个苗人的下落。应该是被少主的魔门鬼探藏匿起来了。”
“鬼探藏起来的人,没人能找到。既然找不到,那就引他出来。”
“是。”
“蒙扎罗伊的生死不重要,我要的是风止语和晋王,如果能引出护卫队就更好,将他们连根拔起,唐国再无翻身可能。”
“主公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