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幻影
作者:寂寞群喧未已 | 分类:灵异 | 字数:103.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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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他在屋中生了火,屋里稍稍暖和了些,但只怕这屋子在这般雨势下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才真苦恼。
这雨已是两日有余,不见消停,倒是他们二人熟稔许多,也是稍稍有些慰藉,只是她心里有事,总盼着这雨停下,这伤早些好,她可出去这试炼场。
他不知她为什么急迫的想要离开,也不想知道,所以只是默默的帮她恢复,帮她处理伤口。
到第三天结束的时候,因为她的配合,伤口已是差不多全好了,怕只要休息一天就可以恢复如初。
这时,他却忽然不想让这伤口这么快就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幸而外面还是暴风雨。
他想,奇怪的想法。
“这雨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歇?”她叹息,坐于床沿,脸上略带些愁苦,眼中也写上了些许思念。
他想知道她在思念谁,却不好意思问,于是只是说道:“看这样子,还要很长时候。”
很长时间,也就是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这是一句废话。
但她不在意,甚至有了应和:“是啊,很长时间。”
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向远方,不知为什么嘴角有了笑纹,似乎想起了令人欢喜的事情。
他不需要知道她在欢喜什么,他只是很努力的把眼前的肉烤得金黄――当然,金黄是不可能的,只是那种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的颜色确实不错。
再加些佐料,不多时,香味已然扑鼻,也把她从回忆中唤回来。
她见到这样的烤肉,自然要夸赞:“你的手艺真是不错。”
他不习惯与她交流,所以也就只是略显沉闷以及害羞(?)的“嗯”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三天来,她自然已经了解了他的习惯,也就不在意他此时的沉默,只是她真的喜欢他的手艺。
突然,大地一阵颤动,听见了树折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许是什么巨大的爬行生物――向这边走来。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而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他需要一个解释。
她也想要给他一个解释,于是她说道:“几天前,我惹恼了一头择乾坤。”
“什么择乾坤?”他问。
“燃血狮。”她答。
于是他沉默,沉默的原因是那个名字。
有人说过,燃血狮,代表了强大,因为它会燃血,燃血之后,可以屠龙,并且真的屠掉了一条龙,一条仙神境界的龙,以风雨境界。
现在来了一头择乾坤,而他不是龙,且只是御气,也就是通智。
他不想死,而不死的方法只有一个,抛弃。
他不愿,所以他会死。
可是,他从来都不怕死。
因此,他打开了屋门,任由风雨来。
黑暗中出现了火光,雨水无法熄灭的火光,映照出狮子的轮廓。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可以走。”它说。
他没有动,还是站在门口。
“你不走?”它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甚至有些好奇。
他只是站着,任由风雨至。
“为什么要保护她?”它问,它不明白。
“责任。”他说了两个字,许是怕它不明白,他多加解释了一下,“医师的责任。”
它知道什么是医师,所以也知道什么是医师的责任,于是说道:“你很可爱。我可以不杀她,但有个条件。”
他看着它,眼睛似乎在问:什么条件?
它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它像是笑着的――说道:“只要她赔偿些宝物,譬如说一些宝石之类的东西,还有,让她把偷我们的东西还回来。”
他觉得它的话有问题,所以就说了出来:“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这些话?”
听到他说到这里,它有些生气,有些想要破口大骂:“他……她偷了我们的东西,我原是要追上去讨回来,结果她偏要逃,我生气,就想要杀她。就这么简单。”
就怎么简单,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就要杀人。
这么强盗的逻辑,却是大陆上最是盛行的,该说是悲哀吗?
他转身,对她讲述了情况,她交出了令它满意的宝石,然后,它走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有完。
他对她说:“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她显然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多么的险恶,所以还可以无知,还可以欢笑,还可以为脱离险境而开心。
但他不可以,他必须为他或者说他们的安全负责,所以他们必须转移。
“它一定还会回来的,荡魂猴的族人也可能会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简单的解释几句,然后开始收拾这树屋里的一切,尽量把这里布置的像是还会有人回来居住的样子。
“走吧。”他对她说。
“为什么?”她还是同样的问题。
“你看来涉世不深,不知何为人心险恶。”他说道,“兽心也一样的险恶。”
“那你呢?”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不想回答。
想到她的伤势,他有些犹豫,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我可以的。”她笑着说道。
她是真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连灵力也回复七七八八,有了行走并且战斗的力气。
他们走出树屋,经由狂风一吹,她忽然打了个颤,裹紧身上的衣服。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待看到她略带歉意和安慰的笑容后,定下心来,回身关上屋门,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她身上。
她不欲接受,他却已经快步走到了前方,她无奈,只好接受他的好意。
她跟上以后,他却退到了她的身后,警惕四周,不时前望,看起来是能把她护卫全了。
他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御气――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御气,所以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试炼场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没有问,不是不敢,而是不礼,他对于敌人从来没有礼貌,但对于一个明显没有敌意的女子他却做不出任何失礼的事情来。
她很欣赏这样的他,虽然有时候她觉得他很傻,但傻得很可爱。
他们不知在黑暗里走了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在他的指导下他们避免了多少的危险。
总而言之,总之,他们找到了新的避风港。
那是一个隐蔽的洞穴,他曾经来过,并且把洞口堵住,他记得里面洞壁是坚硬的英冈石,地震也难以破坏。
所以他们暂时居住在这里,而这里因为是地势较高,且洞穴自内向外慢慢降低,以致于洞内并没有什么雨水,只是连日阴雨,不免有些潮气。
到这里,也终于算是安全了。
......
......
已经是第六天了,雨势稍稍收住了些,风声也逐渐低沉,不再狂暴,雷声更是停了下来,没了声响,天空也有时候会闪过一丝亮光。
照这种情形,这场雨怕是快要过去了。
这场雨真是不小,试炼场中全部十二条河流泛滥,更有四条发生了改道。
……
……
看着逐渐弱下来的雨势,她心里说不出高兴还是不舍,但她终归还是要走的,这几日与他在一起很是开心,不过能令人开心的事毕竟短暂,短暂到只有几天时间。
“你要走了吗?”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知己,虽然不知道她是否会同意,不过想来她是不会反对的。
“我要出去了。”她说道,笑着,很美,就像天边的彩虹――是这样的形容吧,他问自己。
“那么,祝福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告别的话,就只好凭自己的感觉说出祝福语。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保重的吗?”她笑了,笑的时候额头堆起细细的皱纹,煞是好看。
他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只觉得尴尬,道一声“保重”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我们还能再见吗?”她忽然低声喃喃,脸上笑容不知何时已是敛起,想起这几日生活,顿时生了愁容。
“我走了。”她怕,所以她告辞,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他忽然生了许多孤寂感,暗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时候,他看见她折了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听见了她的话:“我的名字是陈芊儿,我住在咸阳。”
她真的走了,没有看见他逐渐苍白的脸色。
他听过这个名字,从陈渊嘴里,从很多人嘴里。
陈芊儿,陈修明的孙女,秦国国君之妻,秦国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能去找她吗?
很困难,很困难……
他扫去心中的杂念,开始暗自思索自己的道路。
回到洞穴深处,没有她的问候,当真有些不惯,却还是压下心头的烦闷,盘坐于地。
可他是静不下心来,故而难以入定。
既然不能入定,不妨去厮杀!
外面倒也有了异兽在活动,似乎是在觅食,倒是不见人类的踪迹。
他走出洞穴,低着头,有点像宫里的阉人引领自己的主子。
他近日对剑法又有所悟,悟出一式,取名不归,不归剑。
眼前有异兽,眼前是通智。
出剑,不归。
比一剑更沉重,比最后一剑更淡然。
不归,自然是不杀敌不归。
所以,不归没有固定的招式,而是一个字,刺。
把攻击看透。
看不透,猜;猜不透,懵。
就这么一剑,逼得异兽不得不回防,不得不放弃攻击。
然后,不归末,一剑起。
枭首。
这才是战斗,这才应该是战斗。
但是,自己的术法未免太少了些。
他回到自己的洞***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待到调息结束,他起身,忽而有了一个想法。
精神是否可以寄托在剑上,以让它行动。
心动当然不及行动,所以他当即行动起来。
盘坐于地,精神外放,接触长剑。
然后,用精神包裹长剑,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化作了长剑。
随后,为一证感觉,他控制长剑飞起,虽是很不熟练,但想来一些时日之后,必得改善。
他收回精神,心中欣喜,对未来的看法也稍稍光明了些。
正高兴着,忽然听见有什么人或者兽走进了这个洞穴,他顿时紧张,熄灭了火焰。
“娄悔柳。”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却怕是有诈,有些小心。
他自偷偷摸摸来到洞口,见果然是她,就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试炼场被封印了,没错,就是被封印了。”她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雨水淋湿了她,“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出不去了。”
“等等!”他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冲动,然后脑袋里如同狂风卷席暴雨,“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她不明白,歪着头,湿发贴在侧脸,有种不一样的美丽。
他摇摇头,不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明白过来的问题太过惊世骇俗,同时连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试炼场?试炼场……
他把迎进洞穴,点燃昙油,在火光照耀洞穴的那一瞬间,仿佛温暖了人间。
当然,这只是心理因素作祟,根本原因是洞穴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难道连我你也要隐瞒了吗?”她认真地看着他,甚至是盯着他的眼睛。
他很快就败下阵来,于是说道:“试炼场,一切都在于帝枫创造的这个试炼场。没有怀疑过这里,但这次的试炼场封闭事件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些不寒而栗的设想,比如说,帝枫用这个试炼场在向我们传递一些讯息。这些讯息按我看来,都是指向一个方面,我们的世界,也是一个试炼场!是不是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我想,这很有可能是真的。是啊,这个试炼场与人类世界有太多共同之处,今日封印,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到那时,就真的能够验证我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了……但愿,不是吧……”
火光照耀下,他们苍白的脸色之上有了一些红色,但却显得更是惨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道,心里暗自对自己说:娄悔柳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但是这样还是抵挡不住恐惧的诞生。
“活下去!”他说道,声音很沉稳,“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们才有希望出去!”
他给她鼓励,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鼓励,只不过是说动了她,没有说动自己。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能够退出去的估计已经都退出去了,留在这里的应该只剩下三三两两没几个人。
而这里的异兽数以百万计,想要生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生存下来,必须要有足够的食物。”他沉声说道,“我这里只有我们三天的量,所以在这三天里,我们必须猎杀异兽或者野兽来满足我们的胃,因此,我们肯定要出去这个洞穴的。故而,你守,我猎。”
他简单地分配好两人的工作,却看见她有些话似乎是不吐不快,便是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把苦活都给干了。”她于心不忍,有心分担。
他严肃地说道:“哪里是什么累活苦活,按说起来,你的才是苦活,守洞穴一点不比猎兽简单!”
听到他这样说,她再是不信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记下了他的这份心,好以后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