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 分类:现言 | 字数:3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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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会面
两天后,仁宣大厦。
陈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低沉的一声“进”,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去。他把手里拿着的一沓资料递给办公桌后的男人,“老板,这是之前你让我查的资料。”
男人抬手接过去,粗略地翻了两页,眉头微紧,“杜修?”
陈峰点点头,“自从上次张贤从咱们这里离开之后,就对杜家频频示好。后来杜修去了F市,就是他手下的莫振东和他接触了。有消息称,张贤的怪病已经治好了,是杜修手下一个叫严钧的年轻人治好的。”
男人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那页纸上——这是一张个人资料,右上角的一寸照上是个五官秀美,眼神清澈的年轻人,下面的生平和履历同样干净简洁,甚至可以说很亮眼,根本挑不出什么错处。
他眼神微动,把这张个人资料抽了出来,单放在桌子上,“他的死活我并不关心,我让你查的那两件事呢?”
“这件事有点复杂,仇杀的可能性比较高。张贤半年前包了A大医学系的一个女学生,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就把她送到了长风基金的李政床上,”陈峰微妙地顿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老板没有细说,“从李政那出来,那个女学生就住了小一个月的院,后来就不怎么上学了。一个月前,张贤四处求人的时候,这个女学生在家里的浴缸割腕自杀,死前在浴室的玻璃上用马克笔写满了‘不得好死’。还有,那间俱乐部在那段时间里也已经人去楼空了。”
“至于张贤为什么来找您,倒是没找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应该是冲着您在这医药界的影响力来的。”
男人点点头,“去查查那个巫蛊俱乐部。”
陈峰答应下来,见他没什么别的吩咐就出去了。
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落在那张轻薄的个人资料上,沉思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喃喃说:“严钧……”
……
距离张贤那件事过去已经一个礼拜了,严钧也回了学校。
这天,他正交叠着腿坐在窗前,一本书摊在腿上。他一只手扶着书,另一只手的细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页脚,毒辣的午后阳光透过窗纱只剩下温顺和柔软,它轻柔地扫过严钧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宁静的眉眼,又细细簌簌落在他白净的指尖和轻轻翻动的书页,最后只留下一室的静谧。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化为一声“嘭”的门被粗暴地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嘹亮的大嗓门直接震散了满屋的安静气氛:“师兄!严师兄!邓师兄问你准备好了没?”
严钧一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和那大嗓门就知道这是跟他一个教授的研究生师弟陈威,他笑着扭头看过去,有些无奈地说:“一听就知道是你。”
“嘿嘿,”陈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严师兄,邓师兄说在楼下等你。”
严钧合书放好,站起来系上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迈开长腿走到衣柜边从容的打上领带,穿上西装外套,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戳在那的陈威,“傻站着干嘛?走啊。”
陈威看看举手投足都英俊非凡的师兄,再看看虎背熊腰的自己,忍不住悲从中来,觉得自己要是不离开师兄,估计就找不到女朋友了。
陈威虎目含泪,“师兄你真是太帅了!”
严钧被他悲伤的表情闹了个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还是对他的夸奖回以一个平时足以秒杀整个阶梯教室的治愈笑容。
“……”陈威血槽直接空掉,更伤心了。
严钧无语的把钥匙塞他手里,觉得这孩子脑子应该有点问题,“锁门。”
然后就抬腿率先出门了。
下了楼,就见师兄邓安泽和老师张晋秋教授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邓安泽时不时点头,态度很恭谨。老教授打老远就看见严钧了,冲他一个劲地招手,严钧赶紧跑过去。老教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非常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旁边的邓安泽看看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教授,再看看眉目精致的俊秀师弟忍不住弯了唇角。严钧看见了赶紧祸水东引,微微一笑,“师兄笑什么?”
“……”邓安泽接收到老师甩过来的眼刀,忍不住想,不知有多少人看看了严钧这张脸迷迷糊糊就吃了大亏。他轻咳了一声,“师弟,师兄昨天咽炎犯了,今晚恐怕就要你撑全场了。”
老教授立马换了目标,扭头看严钧,“小严啊,你师兄上不去,你要顶上啊。”
严钧抽了抽嘴角,“老师,要不您给师兄把把脉?”
老教授一摆手,“哎!望闻问切,不用切我就看出来了。”
严钧悟了,敢情老师和师兄这是商量好了要用这次的合作给他试试手呢。
老教授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拍了拍他,把材料塞他手里,转身坐车里了。严钧转头去看高大挺拔的邓安泽,一脸纯良地朝他眨眨眼,“师兄,我只会下药,不会下套。”
邓安泽显然对他这种卖萌行为已经免疫了,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哪还用的着你下套,一听教授的大名,他们就争先恐地往里钻了。你把架势端足了,保证他们哭着给你钱。”
严钧和邓安泽都是聪明人,两个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誓要坑晚上的金主一把大的。还没等这师兄弟俩继续深入的交流,后面的师弟们喊:“师兄,走吗?”
邓安泽矜持的冲他们点头,“走。”然后给了严钧一个意味深长的的表情,转身进了驾驶室。严钧站在原地,抱着文件,花十秒钟深深感慨了一下师兄实在是一只高贵冷艳的黑肚皮波斯猫,然后钻进了副驾驶。
教授,邓安泽,严钧三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邓安泽专心开车,老教授闭目养神,严钧仔细地看材料。其实,和仁宣的合作已经敲定下来了,今晚的饭局谈判的性质很小,确定合同里的个别条款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今晚和仁宣的大老板的会面。翻着这些烂熟于心的材料,他忍不住想,其实师兄说的挺对的,虽然这次的仁宣药业是行业的龙头企业,财大气粗,底蕴十足,但是老教授张晋秋是杏林国手,那不是拿钱能请到的,所以仁宣这次吃下张教授手里的项目,不仅出了大价钱还走了关系,。这些事要论起来,邓安泽是门清的,听他的意思,仁宣的大老板跟他还有点同院的交情,他也不好当面为难,只能跟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们走的早,虽然首都路上堵车,但是到了订好的福缘居的时候,仁宣的人还没到,这群人也不在意,三个包括刘威在内的研究生在一起不知道低声讨论什么,教授、邓安泽和严钧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其他的项目。等了不到半小时,仁宣的人就到了,一阵寒暄之后,刘威几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正襟危坐。
仁宣领头的项目经理不着痕迹得捧了张教授几句,见老教授十分受用,赶紧借机会道歉:“教授,我先替我们陆总跟你告个罪。我们陆总手头有点急事,路上又堵车,正往这头赶,还请您多多包涵啊!”
老教授毫不在意的一挥手,“没事,你们陆总我知道,年轻有为,忙才正常吗。”
经理赶紧陪笑,“说到青年才俊,邓少是您的学生,可是当之无愧啊!”他扫了一眼坐在老教授下首的邓安泽,见他面容冷峻,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挡在他锐利的眉眼之外划出一道凛然不可侵犯的界限,有一种慑人的俊美。经理心说,别看不是什么大项目,倒是卧虎藏龙,不仅有泰斗级的张教授还有这位邓大少爷,怪不得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总都很重视。
老教授呵呵一笑,“小邓的确是我的爱徒。”
邓安泽一听这话快速地扫了一眼身边壁画一样的严钧,神色淡淡地说:“李经理言重了,我资质愚钝,老师的真正的爱徒可不是我。”
老教授哈哈大笑,拍了拍邓安泽的肩膀,“你这小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难不成还要吃你师弟的醋?”
这桌上说得上话的都是人精,李经理赶紧接上话,“这师弟是……”他眼睛这么往下一扫,话就卡在嗓子眼了。
邓安泽也拿眼睛这么一扫,见对面的注意力几乎都落在自己身边这位身上了,他往旁边一瞥,差点绷不住笑出来,他就知道,严钧就靠这张脸到哪都能横着走,更甭提他故意卖乖了。
严钧干嘛呢?
严钧还真什么都没干!
他低眉顺眼的坐在旁边,纤长浓密的睫毛静时像一把小扇子,颤动时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的翅膀,优美而乖巧地挡住了他明亮的目光,却隐约留下了轮廓干净秀丽的眼睛,鼻梁挺拔而不突兀,嘴角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又安静,没有一处不美好,或许只有那长而浓密的飞扬的眉毛才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的乖顺。
仁宣的人的确让这样的犯规颜值镇住了,李经理砸吧砸吧嘴,觉得有点不是味,就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质出现在这样正经严肃的饭局上,实在是有点画风不对啊!尤其他眼神再一溜,看到旁边三个学生,一个大熊,一个土豆,一个地缸,忍不住感慨,学术界的口味果真跳跃!
严钧微微抬眼,带了笑意的眼睛使他大而干净的瞳仁只能看到大半个,再加上微微翘起的嘴角,他就用他这副标准的单纯真挚的表情看着李经理轻声说:“师兄谬赞了,承蒙老师看重我才有机会坐在这里,涨涨见识。”
仁宣药业项目经理李潭自认为也算经多见广,不说别的,就严钧这样的在象牙塔里生活的学霸们他就见了太多了,何况眼前这个,更像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小王子,天真又精致,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他活在一个干净又安宁的世界,哦,还有可爱的腼腆。李潭眼神动了动,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爽朗地笑了笑:“哎!我看是小兄弟你太谦虚了!怎么称呼?”
“严钧,”他顿了顿,郑重地补充说,“严肃的严,雷霆万钧的钧。”
李潭心里暗笑真是人不如名,面上却不显,只是一挑眉调侃说:“一听就是以后有大作为的人!”
严钧的眼睛似是睁大了一瞬,立马垂目局促地抿了抿唇,脸腾的就红了,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敢,不敢当——”
李潭心说,把这位弄来是当吉祥物来的吗?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轻视,状似打趣的跟旁边的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说:“哎,一看严钧这小伙子就是搞学术的,不像咱们这些社会老油条,看这脸皮薄的,哈哈。”
年轻人点点头:“不瞒李经理,我当初刚出学校也是这样的。”
严钧有些茫然的看这两个人,然后求助地看向邓安泽。
邓安泽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看到他可怜兮兮的眼神,眼皮子抽了抽:“给李经理敬酒。”
严钧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过仍是乖乖的给自己满上了,也给李潭满上了,略带局促地举起杯:“李经理,我敬你。”
李潭一看俩人这个样,心里透明白,张晋秋清高,不会插手,邓安泽冷淡,扮白脸,严钧单纯,天然的红脸,只可惜,这红脸看起来可不怎么聪明。酒桌上的事,喝了酒就不算事,李潭是什么人,两杯酒下肚严钧就已经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了。
邓安泽和对面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偶尔交谈,他端起杯子,瞟了一眼严钧,就见严钧捧着杯子,微微眯眼一脸崇拜,而李潭正滔滔不绝得说着。邓安泽嘴角勾了勾。
“——要我说啊,你们教授在咱们行业里是这个。”李潭竖起一根大拇指。
严钧头如捣蒜,“那是绝对的,我们教授一般人可请不动。”
李潭凑过来:“哎,据我所知,教授很看好我们仁宣嘛。”
严钧理所当然点头:“听说教授跟你们陆总有私交的。”
李潭眼神闪了闪:“喔——”
严钧歪头想了想:“你们仁宣是诚心跟我们合作吗?”
“当然啦!”李潭瞪大眼。
严钧垂眼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用带了点羞涩的表情瞟了李潭一眼,手里的杯子轻轻转动,:“李经理可要照顾照顾我们,商场的事我们不太懂。”
李潭神色莫名地看着眼前的温顺男孩,深深觉得他实在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就这张脸蛋,带出去不知道能成多少事。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放心。”说完,他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这个态度有点轻佻,估计是看到漂亮男孩就犯了职业病,严钧长的是好,可是跟那些饭局上的小男孩可不一样。他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包间的门就开了,进来了一个人,他一见这人,赶紧站起来,“陆总!”
严钧抬头扫了一眼,轻轻地把杯子放下,微微一笑:人人都说仁宣的陆总年轻有为,气度不凡,如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这位姗姗来迟的陆总冲着李潭只是微微颔首,就迈开长腿三步两步走到老教授身边,态度十分恭谨地问好:“张老先生,让您久等了。”
老教授笑眯眯地摆手:“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忙一点好。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劳您惦记,”他的神情依旧温和,“爷爷的身体很好。”
老教授点头:“好好好,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这一老一少又扯了几句,老教授示意可以开始了,这位陆先生才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一坐下就看见对面的邓安泽,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的眼神继续往下扫,只在低眉顺眼的严钧身上顿了顿,就扭头跟身边的李潭说:“开始吧。”说完,他手放在腿上,往后轻轻一靠,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李潭接受到老板的示意,清了清嗓子,看向邓安泽:“那我们开始吧。”
邓安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同样也没什么开口的意思。
李潭心里升起点点诡异的感觉。
“喀拉”一声,李潭诧异地看着拖开椅子,缓缓站起来的严钧,一时间有点懵。
邓安泽推了推眼镜,挡住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这才是真正的严钧。
严钧施施然站了起来,再没了刚刚低眉顺眼时的温顺,事实上,他的长相也不是精致而乖巧的,他的瞳仁的确大而有神,又干干净净,可是他的眼睛很长,眼尾又隐隐发暗,顾盼之间像极了水墨画上一抹晕开的墨迹,他的嘴唇很薄,也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偏晦涩的暗红色。他不言不语的时候你或许可以把他当成不经世事的孩子,可当他真真正正站在你面前,用他那双沉静又凌厉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谁也没有办法忽视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升起防备。
李潭眼睁睁地看着严钧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文件,缓缓地推到他眼前,他翻开文件,可是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神采飞扬的双眼。
“李经理,”严钧慢慢坐下来,“您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更改的地方。”
李潭眨眨眼,一想到大老板还坐在身边,赶紧静下心来,仔细看改过的合同。可他这一往下看,就忍不住皱眉。
改过的条款不算狮子大开口,可也不让人舒服,每每都卡在仁宣能接受的。
之上一点点。
一看就是聪明人写的条款。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李潭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好办,他摇摇头,合上文件:“您这合同有点强人所难了。”
严钧两只手放在桌子上,细长匀称的手指搭在一起,干净又随意,他歪头仔细打量李潭,轻笑一声:“李经理只说我们强人所难,却不知我们这些搞学术的也是步履维艰啊。”
说着,他叹了口气:“您是不知道啊,这国内的高校啊想要申请下来经费是相当不容易的,就算是申下来到了手里也是要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过日子。你们仁宣家大业大,哪里能感受过我们这些既要克服学术上的问题又要克服资金上的问题的捉襟见肘的体验啊!”
李潭抽了抽嘴角,心说怎么我们有钱就要当散财童子吗?
“这话不能这么说,谈生意可不讲究锄强扶弱啊!要照您这样,哪个大企业都得亏死啊!”
严钧疑惑地眨眨眼:“可是,刚刚李经理不是还和我说会好好帮帮我们这些搞科研的?我以为您是想为国家做出贡献的意思。”
大老板还在身边看着呢!李潭的手就一抖,他那时候说的就是个客气话,平常都没人当真的,偏偏眼前这个就给捅出来了,他赶紧摆手:“这个一码是一码,不……”
严钧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微微眯起眼盯着李潭:“李经理的意思是,刚刚跟我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那仁宣和我们诚心合作也是假的了?”
李潭觉得这胡搅蛮缠的给他气的脑仁疼,还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诚心合作,咱也不能坐一桌啊。”他捏了捏鼻梁,“亲兄弟还明算账,交情和生意是哪里是能混为一谈的!”
“唉,”严钧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落寞,“我以为李经理说照顾照顾我们,是能体会我们的难处。跟您说实话,我们也不懂什么谈判方式,我们这些搞学术的,没那些花花肠子,就是需要多少我们就提多少,是绝对干不出坐地起价这种事的。”
李潭险些让他气笑了,心想说,你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他耐着性子继续跟严钧周旋:“合作合作,我们不互相体谅怎么合作呢。”他滔滔不绝地把各种数据甩出来,合理又充分地表示,严钧他们的条款实在是有点高。
严钧微笑着听他有理有据地讲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您说的我都懂,不过,”他往后一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没钱我们就没法继续展开研究,您这是截我们的后路啊,您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同意的。”
李潭瞪大了眼睛,心里很是不解,这严钧哪这么大的底气咬死了不松口?他就不怕把这次合作搅黄了?他瞟了一眼旁边不动安如山的邓安泽,见他也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简直要愁死了,心说,这群人都什么毛病,到底要不要合作?
两方都不说话,局面一下就僵了。
严钧目光灼灼不动声色,邓安泽和张老教授老神在在毫不担心,旁边几个师弟存在感都降到零了,对面仁宣的人则都沉着脸不说话。
这时,一直不动的人动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桌子上的合同拿了起来。李潭愣了愣,赶紧看向自家眉目沉静的上司。陆老板翻开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一抬头犹如实质的目光就和神色泰然的严钧对上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严钧一遍,漫不经心地说:“我既然把商议的地点从会议室挪到了饭桌上,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谈成这次合作。”
说着,他随手将合同推给李潭:“既然严先生这么坚持,那就照这个合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