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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 分类:现言 | 字数:38.4万

88.营地

书名: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字数:4396 更新时间:2024-10-30 17:45:49

陆祁走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严钧正行色匆匆的往这边来,他的表情柔和下来,迎上去, “怎么跑来了?”

严钧看他一眼, “我看视频断了, 以为出了什么事。”

陆祁一笑, “怎么, 吃醋啊?”

严钧抱着肩膀斜斜往上撩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陆祁坦然受之,一脸正直。

到底没有他脸皮厚, 严钧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回身往车上走,陆祁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走到车旁边, 严钧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站住脚伸手去接电话, 陆祁从他身后绕过来帮他打开车门。

严钧瞥了他一眼,脸上带了点笑意, 弯腰坐进车里。

电话那头正是上午才见过的林迪木,“你给的地址我已经交给国际刑警方面了,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墨西哥当局不允许除了国际刑警外的各国人士入境。”

严钧笑了, “意料之中, 真让你们乌乌泱泱一群人说进就进, 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林迪木:“不过, 那位李旭东跟我漏了漏口风, 那意思他们想从咱们这外聘一个‘顾问’。你去吗?”

严钧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微不可见地瞥了一眼开车的陆祁, 斩钉截铁地说:“我去。”

林迪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就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那你自己和李旭东联系吧”就挂断了电话。

严钧挂断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用手机敲了敲左手手心,偏头去看陆祁。

陆祁专注地开着车,连眼神都没偏一下,“想做什么就做。”

严钧扬了扬眉,略感惊奇——这位之前不是还要死要活地说走哪都要带上他吗?这回怎么不作了?

他重新拿起手机,把电话拨给李旭东,

国际刑警那头早就把目光瞄到严钧身上了,见他主动请缨,两方立马一拍即合。李旭东告诉严钧三天后出发,一切装备证件他们都会帮他准备,只要他三天后准时出现在机场就行,

严钧乐得清闲,欣然同意。

墨西哥丛林深处不知何时建立起一座隔绝人世的大型毒品制造基地,成片成片的厂房粗暴地驱逐了原本遮天蔽日的巨树,像剃头的推子一样推出了一块又一块丑陋的斑秃。

装备齐全的武装分子统一穿着墨绿色的迷彩作战服在其间穿梭往来,巡逻戒备,鲜少能看到其他装束的人在基地中走动。

除了一个男人。

他裹着一件洗的掉色的驼色短夹克,脚上蹬着一双沾了灰的作战靴,揉着一脑袋鸡窝似的乱发晃晃悠悠地从移动小楼里走出来——像是一只进了狗群的头狼,又像一滴滚进冷水的沸油,基地中代表着某种秩序的无限循环被打破,那些看起来麻木又凶悍的亡命徒们纷纷低下了桀骜不驯的头颅,默默避开一条通路以示尊敬。

男人似对他们这种比如蛇蝎的态度未有所觉,亦或是视而不见,他顺手从身边捞出一个人,问:“几点了?”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算不上温和,但绝对不到凶恶的程度,可那个被随手拎起来的倒霉蛋却跟被拎住的不是领子而是脖子一样,煞白着一张脸,说起话来上牙直打下牙,“八……八点了,庚……庚金……大……大人”

男人不耐烦地随手把一个一百六十多斤的壮汉丢出三四米去,撞翻了一排静候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守卫。那一个小队立刻滚作一团,他们赶紧一声不吭连滚带爬地起来站好,缩脖端腔地低着头生怕自己是下一个被点到的人。

男人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只是把手揣到上衣兜里,含胸驼背地踢踢踏踏往基地深处走。这一路走过去,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多看一眼,更别说挡这位的路了。

尽管越往里走守备越森严,他依旧一路畅通无阻,连道路两侧隐隐传来的惨叫和怒吼都见风使舵般齐齐消音。他走到最不起眼的一间小房子前,问门口那两个脑袋都快低到胸口的守卫,“她吃饭了吗?”

身高快一米九手里抱着□□的黑人壮汉膝盖一抖,壮着胆子回答:“没,没有。”

男人那一直耷拢着就跟睡不醒一样的眼皮子一抽,不咸不淡地说:“我让你亏着她的饭了?”

那长得凶神恶煞的两位的膝盖彻底报废,两人仓皇失措地扑通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地抖如筛糠,“庚……庚金……大人……”

男人从兜里抽出手。

地上的两人抖得更厉害了。

他抬手半拢着脸打了个哈欠又把手揣了回去,迈开腿走到房子门口,那灰不拉几的作战靴在两人面前轻轻一磕。

“去给我端两份咖喱鸡腿,一瓶啤酒。”

二人精神一振,感恩戴德一样赶紧应下来,“是,庚金大人!”

男人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上了锁的房门,看那意思是懒得动手把门打开。一旁自认为捡回一条命的守卫壮着胆子抬头一看,立马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摸出钥匙,“庚金大人,我给您……”

“哐啷!”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打断了堪堪爬起来的男人的话,他就见那人快若闪电般一抬腿,就把那扇上了锁的大铁门给踹开了。

他脚下一软,又趴回地上了。

男人看也不看吓作一滩烂泥的两人,施施然迈开腿走了进去,徒留门口的两人劫后余生般地抹了一把满脸的汗,相视苦笑。

屋子里很黑,唯一的光线就是那扇被粗暴踢开的大门透进来的,男人站在这唯一的光源中央,看着光线的尾巴力有不逮地映出角落里影影绰绰像肉铺里悬挂的猪肉一般的人影。

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动,闻声吃力地抬起头,水草般的头发湿漉漉地缠绕在那就比巴掌大一点的小脑袋上,“庚金。”

庚金这一路就没把谁结结实实地放在眼里过,这时候终于肯施舍他那比石油还金贵的目光了,与他恐怖的名声相比,他的声音温柔的可以捏出水来,“饿了吧,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咖喱鸡腿。”

角落里的人影一颤,带了点郁闷和委屈地低声说:“那明明是你最喜欢的。”

庚金耸了耸肩,“可现在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落落小公主。”

陈落不说话了。

庚金走过去,没轻没重地摸了摸她肩头被血浸湿的肩膀,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哦,对不起公主殿下,我不想向你开枪的。”

陈落甩了甩头发,抬头看他一眼,浑不在意,“没事,不疼。”

庚金很开心地笑起来,下一秒笑容又淡了下去,他有些不快地摸摸她身上那倒刺扎在肉里的手腕粗的锁链,不满地提议,“看着就讨厌,我给你拆了吧。”

闻言,陈落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明确拒绝,“不用。”

庚金的脸色咣当就沉了下来,那源源不断往外冒的危险气息让近在咫尺的陈落敏感地往旁边避了避。他气息不稳地从嗓子里磨出一句话,“你现在的样子虚伪的令人作呕。”

“你说谁虚伪呢?”陈落梗着脖子表示不满,“你给我解开了我肯定要跑的,到时候你还得抓我,难道我要再挨你一枪?就算不疼,子弹卡在我骨头里也很难受的!”

听她这么说,庚金的脸色立马雨过天晴,他扫了她一眼,瘪嘴,“你以前嘴皮子没这么溜的,是不是那个叫杜修的教你的?”

陈落一脸傲娇,“才不要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还特意跑去偷看过他来着。”庚金冷哼一声。

陈落兴奋,“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庚金不满,“没我帅。”

陈落立马鄙夷地看他,“亲,你先洗洗头吧。”

庚金愤怒地一跺脚,“早知道,我就应该一枪打爆他的头!”

“做梦去吧你,”陈落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抬手指着他哈哈大笑,埋在肉里的倒刺在她发白的伤口里搅动出殷殷的血色,“老大超级敏感的,我每次想杀他都会被发现。”

“是你太弱了!”庚金像是被按到了某个暴走的按钮,整个人都狂躁起来,“你为什么要背叛,如果你不背叛,你才是真正的最强者,我怎么可能抓得到你!”

“因为我是个人,”陈落看着歇斯底里的庚金,收了笑容,平静地说:“庚金,我想做个人。”

“我也是人!”

陈落刷地抬头,一双眼亮若星辰,“不,不是,你已经成了他手里的杀人机器了!”

庚金退后一步,冷冷地盯着她,像在看一个诱他背叛信仰的而恶魔,敌视又防备,“那又怎么样,我只要力量,只要所有人都怕我!”

陈落大摇其头,“不,不是这样的,庚金……哼。”

庚金面无表情地收回他打在她肚子上的一拳,“你真可怕。”

说完,他撩起眼皮幽幽地注视她一眼,扭头走了出去。

陈落“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三天后。

国际刑警一行人顺利通过墨西哥海关,把队伍拉到了墨西哥东南部的尤卡坦半岛丛林外围。

严钧走在队伍的最后,李旭东陪着他——他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照顾好这位独苗“顾问”。他一边不紧不慢地跟着队伍,一边问身边的李旭东,“你知道‘庚金’吗?”

李旭东想了想,反问:“你知道‘地狱猎手组’吗?”

严钧摇头。

“‘地狱猎手组’是一个十人的杀手团,相当有名,全盛时期号称百分之百击杀率。只是三年前不知为何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就活下了一个,据说就是‘庚金’。”

严钧脚步一顿,“这么说,他很强?”

“很强?”李旭东苦笑,“那时候□□上盛传没有‘地狱猎手组’杀不了的人,走到哪里就和蝗虫过境一样,令人闻风丧胆。”

“那你说,庚金那么强的一个人,为什么隐姓埋名地跑到这么一个小组织来当打手呢?”

李旭东一喜,“你的意思是,他在那场关于地狱猎手组的巨变中受伤变弱了?”

“不,恰恰相反,”严钧的目光投入无尽的丛林深处,恍然间看过去眼睛里像是关了一只随时能破栏而出的凶兽,“他在那场巨变中意识到自已还是很弱,所以费尽心思去强大自己,而Z正好能给他他想要的力量。”

李旭东张大嘴,无法言语。

严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垂着眼睑说了句,“我先去整理我的东西。”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李旭东看着他的背影,隐约觉得他身上平日里被深埋在血脉深处的东西渐渐被丛林的原始气息一点点勾了出来,露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山一角。

严钧回到自己的帐篷,把东西归置好,就躺到床上,一条腿架在膝盖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帐篷被人一掀,李旭东走进来见他闭着眼睛还以为他睡着了,刚想退出去,严钧就睁开眼睛,目光湛湛,一点都不像睡着了。

“什么事?”

李旭东:“我在飞机上不是和你说,CR和墨西哥当地的一个大毒枭勾结上了吗,他们所有的守卫和防御力量都是那位大毒枭提供的。所以,我们打算找人去和那个毒枭接触接触,探探底。现在那人来了,想来问你去不去看看。”

严钧想了想,翻身坐起来,穿鞋,“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走出帐篷,李旭东左右望了望,“应该还没来,我们等一会吧,”他站在严钧身边,看着营地里来往不息的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严钧说着话,“哎,你说我就不明白了,CR搁这深山老林里鼓捣什么玩意啊?这地方能种了罂粟吗?”

严钧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朵其貌不扬的小草身上,语气淡淡地说:“别人我不知道,对于Z来说,这地方无异于他的圣地了。”

李旭东噎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没话找话,“你说这的次缉毒行动动静这么大,他怎么不跑啊?”

严钧:“跑到哪去?家大业大的他跑的了吗?”

李旭东想了想,幸灾乐祸地笑着点头,“你说的也是。”

严钧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想起了康明文说的那句“他对组织的运作并不是很上心”。

对啊,他为什么不跑啊?是胸有成竹还是另有所图?

这时,营地不远处一阵喧哗,一个人在国际刑警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和墨西哥当局派来的负责人的簇拥中往这头走。

那人身高腿长,气魄惊人,旁边那五短身材的负责人都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严钧无语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隔着中间纷纷扰扰的人群,似乎冲他笑了笑,然后弯腰进了旁边的帐篷。

严钧:“……”

怪不得之前那么老实!到底还是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