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蓉始终很平静，她的目光有些游离，但是情绪却很正常。她爱怜的轻抚着孩子的头说：“那些人偶不止是人偶，还是我的孩子。那是我的东西！是我家的东西！每一个人偶的来历方式都很特殊，是先人一点一点收集而来的。可是这些人，却一次一次的觊觎不肯罢手。除非他们死，否则我这里永无宁日……”

萧蓉说的很绝望。可是慕森却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同情。他蹲下身，看着那个神色阴郁的小女孩说：“你这样的年纪，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学会微笑，做个正常的女孩子。”

说着，慕森又站起来对萧蓉说：“之前你曾说，莱莱有妄想症、有心理疾病，会臆想出很多不存在的人或物。比如茵茵、比如人偶杀人，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孩子的‘祸从口出’。现在，我们可以当众来证实一下这个问题。”

慕森不管萧蓉那准备反驳的表情，直接伸出手抚了抚女孩的头，柔声问道：“莱莱，你知不知道你很可爱，很美？但是，美丽的小姑娘都不应该说谎的。现在你来告诉我，你说的茵茵，她在哪里？”

女孩儿瞪着那双纯粹天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慕森一会儿，然后便抬起头看向了萧蓉。那表情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

慕森回头看了莫子棽一眼，莫子棽只看了看女孩，便淡淡的开口说道：“孩子，是最不需要侧写的人群。因为他们还太简单，太单纯。所有的答案都在脸上，都在眼睛里。比如现在，这个叫做莱莱的女孩儿，眼神中有着迫切和好奇。她是在等萧蓉能给她一个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茵茵在哪儿。从小被灌输出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孩子自然就会有意无意的总提起那个名字。但是如果她真的有严重的妄想和精神分裂的话，那她的幻视应该是非常真实的。也就是说，你现在问她茵茵在哪里。她的大脑反射一定是能让她‘看见’茵茵的位置，从而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可是这个女孩，现在并不能说出那个所谓的茵茵在哪里。所以……萧蓉，有病的是你。并不是孩子。她只是被你从小洗脑成功，认定了有这么一个虚拟的人存在而已。你借孩子的口，说出了这幢老宅闹鬼和人偶杀人的谣传。先给人们制造出了心理恐慌，再利用暗道，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哦对了。顺便说一下。你根本没看过心理医生，那现在我来告诉你，你不但有臆想症、精神分裂、表演人格、还有一种叫做被害妄想的病症，而且很严重。”

大家都看向了莫子棽，吴队长更是不解的问了句：“有那么多的心理疾病，却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并不被人发现？”吴队长接触的心理疾病罪犯，多数都已经属于严重神经病的那一类了。就是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不正常的那种。

莫子棽回道：“大多数人都认为，一个人如果有心理疾病的话，表面看上去一定会与正常人不同。其实不然。或者说恰恰相反。表面能看出问题的，都只是浅显的精神疾病。在犯罪心理学和变/态心理学上，越是变/态心理顽固的人，表面看上去越是健全，并且还会高于常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心理异于常人，所以要想融入到社会中而不受非议和排挤，就必须得利用表演人格来饰演出一个完美的人。所以这类人通常在外人看来很正常，很完美。比如L，他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听莫子棽说完，吴队长嘟囔了一句：“嗯。你和慕森也是个典型的例子……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说什么。”慕森阴森森的站在吴队长身边问了一句。

“没什么……”吴队长岔开话题对萧蓉问道：“这么说，根本就没有一个什么叫茵茵的女孩，是吧？你承认了人是你杀的，对吧？”

“茵茵……呵呵。”萧蓉忽然瘆人的笑了。然后便听她说道：“茵茵是第九百九十九个人偶。她怎么可能不存在？是强盗们把她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这个时候的萧蓉，似乎已经卸下了伪装。正像莫子棽说的那样，精神病和心理疾病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精神病就像是火，表面气焰汹汹，病情凶猛。但是有很多可以控制的方法。而心理疾病则是像水。涓涓细流潺潺流向心河，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有毁灭一切的力量。日久成冰，难以根除。像萧蓉，很明显属于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

慕森看着萧蓉那种恍惚的神情，忍不住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脑海里的剧本，你觉得事实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那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却并没有发生过。这些人惦记这里的人偶，不假。他们有心收购，带走，也不假。但是之前的人偶有着详细的记录，那是杨忠琪教授意外所得，并不是从你这里偷走的。你觉得这些人都是伤害你、抢劫人偶来的，其实这就是你被害妄想症的明显症状。”

说完，慕森对吴队长补充了句：“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最好带回去一并查清楚了，当年的意外所得是如何得来的。另外，查查还有多少因为来了这里而失踪的人……三楼的尸骨DNA进行交叉对比，或许你能给失踪人口案带来些帮助……”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吴队长气的有些胡言乱语。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真相的结果。就因为那一屋子的死物，竟然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的人。这样一来，那些人偶的真正价值又是什么呢？

还有这个萧蓉，她的外表给人初见的印象非常好。和善、亲切、温柔。可谁又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其实是她自己“饰演”的角色。表演过后，才能露出她心理畸形的真正面目。吴队长觉得，无论是萧蓉，还是那些觊觎人偶的人，为此丧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