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多钟, 高多多同学早都睡了，由于黄文轩第二天休息，两人做的时候就都没留力, 换了几个姿势, 释放出来后颜铎倒在黄文轩怀里, 灯下他脸色潮红, 眼角泪痕犹在, 黄文轩轻轻拨开他的刘海，指腹在他眼角捻起一点水渍，放在嘴里尝了一下。

“什么味道？”

“有点咸。”

“给我尝一下。”颜铎拉过黄文轩的手指含在嘴里, 舌尖来回舔了几次，没品出什么味道。

“宝贝儿, 刚才痛吗？”黄文轩默默抽出了手指, 感觉再被他舔下去, 又要走火。

“我没哭。”就是不知道怎么就流眼泪了，颜铎翻了个身, 八爪鱼一般缠在了黄文轩身上。

其实晚上回来后，黄文轩就发现颜铎开始黏着他了，停车的时候跟去地下车库，洗澡也要跟他一起。

黄文轩把颜铎的胳膊拉开，搬起他埋进枕头里的脸, “要不要去洗一下？”

颜铎摇头, 声音跟着埋进了枕头里, 听着闷闷的, “不想动。”

黄文轩想颜铎那么强迫症的洁癖, 不光能忍受他在里面……事后还没着急去清洗，对自己也是真的纵容了, 念及于此，声音不由更加温柔了三分，“那我去打点水？”

颜铎伸手去搂黄文轩的腰，不想他起来，却蓦地碰到了什么，他从枕头里抬起半张脸，“你又想了？”

黄文轩捉住他的手，“你要吗？”

颜铎悻悻道：“我倒是想，就是老了，身体吃不消。”

黄文轩微笑着给他翻了个身，“三十岁说老了是不是有点大言不惭？”

“一夜七次什么的都是写小说里编出来糊弄人的，反正我不信，我是真老了，你没觉得我平时挺养生的吗？”他抬手关了床头灯，“早睡早起身体好，晚安。”

“晚安。”黄文轩在他滚得支楞八叉的头顶亲了一口，把人拉进怀里盖好被子。

次日两人被高多多小朋友故意弄出来的动静吵醒，颜铎烦躁地把被子拉过头顶，还拉着黄文轩不准他起床，黄文轩很无语，哄了几句，颜铎才悻悻地爬起来，坐着发了会呆，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这样不行。”

黄文轩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就见他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然后黄文轩就更加无语地看着颜总如何给出一堆冠冕堂皇不容置疑的理由让他妈妈赶紧把高多多接走。

其实崔月珍当初把高多多留在颜铎这里的时候就说等她忙过这几天就接高多多回去，可是几天复几天，把半大的孩子寄养在颜铎这里，崔月珍似乎放心得很，一点也想不起要把孩子接回去。

跟崔月珍敲定下来，颜铎拎着手机杀到客厅，向高多多伸出手，“你证件呢？”

高多多感觉他哥很烦躁，不觉后退了一步，“哥你要干什么？”

颜铎晃了晃手机，“刚才咱妈打电话说她最近不忙了，让我给你订票送你回去。”

高多多在桐城待得有点乐不思蜀，感情上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妈上次说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怎么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你爸还在疗养院呢，你就不想回去陪陪他吗？”

“他比咱妈还喜欢训我，我挺怕他的。”

颜铎不再跟他废话，径直往他的卧室走去，在房间里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案头的钱包上，快步走过去拿了起来，黄文轩看着颜铎欺负小朋友，无奈地笑了笑，为了能够坚定不移地保持中立，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高多多眼睁睁地看着他哥给他订好机票，又亲自动手给他整理行李，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可他弄出动静叫他们起床纯粹只是因为饿啊，如果不是饿，他那里会熊到故意去讨人嫌。

等到颜铎去洗漱了，黄文轩拉着高多多在沙发上坐下，“我看到你喜欢那个动漫最近在桐城有签售，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其实高多多赖着不走，主要是因为这个，他哥他是不指望了，见黄文轩主动要帮他买限量签名版，忍不住热泪盈眶，“我发给你。”

黄文轩拿起便签纸写下邮箱地址递给高多多，颜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满嘴泡沫地跑了出来，高多多做贼似的把便签藏进口袋里，应付了他哥几句后，又悄悄对黄文轩说道：“不要告诉我哥。”

“好。”

高多多从钱包里摸出一砸人民币，“这是我存的零花钱，应该够了。”

黄文轩微笑着把钱给他塞回钱包里，“留着回去给你爸爸买点礼物吧，他身体不舒服，见了面如果他说什么你不喜欢听的，多忍耐，别惹他不高兴。”

高多多重重地点了下头，“我记住了，谢谢哥哥。”

中午的时候颜铎和黄文轩把高多多送到机场赶下午的航班，在行李托运处把买给崔月珍和高咏的礼物连同高多多的行李箱一并打包，让小朋友带回去，托完行礼，三人一起出去吃了个便饭，再回来把高多多送去候机，颜铎又叮嘱了他几句话才挥手告别。

送走高多多，颜铎只觉得浑身轻松，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感慨：“高多多从小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好在是他心宽体胖，换做敏感的孩子，估计早都抑郁了，其实这样想想，也怪不得他跟他们不亲。不过既然回来了，他爸又病着，他总是要回去的，再不回去住几天，那边又该开学了。”

“不用解释，我完全赞成你的做法。”黄文轩眼底蕴笑地说道。

颜铎静了一瞬，“咱们下午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想干你。”

黄文轩手抖了一下，车子差点撞上一侧的护栏，又被他飞快地把方向盘拉了回来。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阵心惊。

颜铎缓了几秒钟才定下神来，嗓音有些黯哑，“我就开个玩笑，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行不行？不行我来开？”

一向心理素质极佳的门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本正经地抱着方向盘，再也不敢朝旁边多看一眼，“以后开车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颜铎打量着他，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两人回到家坐在客厅里泡茶聊天，开着电视播放冰壶比赛，暖饱思□□，颜铎两口茶下肚，刚把他家门将的衬衫从裤腰里拉出来，还没摸到什么，电话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章扬连珠炮似的说道：“你朋友刚才给我打电话，我父母提供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对方，就我二姐，说想先见见我，她居然也在桐城，是不是很巧？我还没告诉我爸妈，我心里没底，见了面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听声音，章扬很激动，颜铎答应下来，“可以啊。”

“我现在还在医院，打算先瞒着我爸妈，就告诉他们我要回公司一趟。等见过之后再说，我担心我二姐不愿意认回他们，到时候我妈又该哭天抹泪了。”

颜铎：“这样也好。”

“那不说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记得看一下。”

“好。”

章扬的信息尾随而至，颜铎扫了一眼，丢了手机，怨念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出门啊。”

黄文轩刚才在一旁听了个七七八八，“刚才我听到他说DNA比对？”

颜铎道：“对啊，章扬，我那个大学同学，他二姐从小就被他父母遗弃了，现在回过头想找回来，有一个寻亲的公益组织，他们提供了信息，恰好对方也在上面登记过信息，就对比到了，而且人也在桐城。”

黄文轩道：“那他们真是很幸运。”

颜铎点头：“是啊。”他听出黄文轩语气里透着艳羡，想起他来国内的原因，安慰他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你的家人。”

黄文轩望着他静了片刻，“就算最后也找不到，其实也没关系，我已经有你了。”

颜铎对他笑笑，黄文轩也笑了笑，低头端起了一杯茶。

颜铎忽然想起一事，拿起手机把章扬的信息又仔细看了一遍，“他们约的地方在老城区，倒是离我家不远，下午六点钟，我说总觉得有什么事，赵剑非说下午要找我谈事情。”

黄文轩：“你邻居？”

颜铎点点头，其实他不太想跟赵剑非深聊，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可聊的。他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几秒钟，还是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赵剑非的电话。

“我下午临时有事，我们换个时间吧？”

赵剑非正跟同事出外勤，处理一起邻里纠纷，两个大爷都很彪悍，赵警官按下葫芦浮起瓢，忙得焦头烂额，“我也正要跟你说呢，我下午也有事，那咱们再约吧。”

“要不收拾一下，今晚在我那边住一夜，明天我送你上班？”颜铎跟黄文轩商量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黄文轩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颜铎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决定把赵武南那天找他说过的事情告诉黄文轩，不说是怕他跟着操心，可眼下如果再不说，他只会更担心。他拿起一把小钳子，轻轻夹开一个小核桃，叹了口气，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其实我这个邻居吧，我爸还在的时候，跟他爸是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