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鬼说的那些话，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时。

那时刚下山，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有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憨气，更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

突然觉得那些日子离我好远好远了，远的我觉得是上辈子经历的事，是别人经历的事。

“或许，会吧！”

我也不确定了，这世间太乱了，比我想的还乱，这世间也太恶，比我想的还要恶。

“娘亲，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对的，都会好起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饱餐一顿，你不是说想吃鱼嘛，前面那无边无际的海里，应该有许多鱼，我们寻个好一点的位置，捉两条来尝尝！”

小鬼开心地回应道：“好！”

说干就干，小鬼忍着饿意，四周寻着干柴，我挽起袖子，卷起裤腿，弯腰躬身，脸贴近暗潮汹涌的水面，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里。

我虽在南方长大，却不识水性，毕竟在山里面奔跑的孩子，除了山泉溪流多些，也没有大一点的水域来练习。

身手虽不是举世无双，但是打鱼也是小问题，一招卷潮汐拍打向岸边，定也不缺鱼。

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动静过大会引来麻烦，所以还是费心力气得了。

远处深一点的海里，鱼定是许多，那海面不一会儿便有鱼跃出来。

我又往前近了些，面前的水深也到我臀部，偶尔有鱼走过来，我抓着机会，以指注力，一击而中，等鱼儿浮出水面，我便捡起仍向岸边的小鬼处。

如此捉了三四条大鱼，我便收了手。

一掌催力很快生起火来，四条鱼穿在一根树枝上一起烤，火越来越旺，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若不吃不喝不生火，找个山洞藏着，他们找到我们也要花些力气，可我们不能为了躲避祸乱，而不吃不喝，所以，总是给了他们机会。

“娘亲，快好了吗？”小鬼着急的四处张望。

我紧紧的盯着鱼，心里默念着时间：“快好了！”

突然他声音惊道：“不好了娘亲，有人来了！”

我抬头随着他眼睛望向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海面不知何时行来一艘大船，船上插着一个大大的恒字旗帜，正迎风飘扬。

偌大的船只有十个我加起来一般高，不，比这还高，我这目测还是在有些距离且不含水下的部分。

船身比高还大出许多，若他们一船都是人，能装下两千至三千人左右，若不幸的他们都是来杀我的，那又是一番恶战。

突然间我心平静了，拿过烤好的鱼，递给小鬼：“吃！”

“娘亲，我们还吃，不跑吗？”小鬼着急的扭来扭去，一会儿看向不远处向我们行来的船，一会儿又看向我。

“你也说了饿了，再说，那么大一艘船，人定也不少，那么多人，我们此刻已经被他们发现，我俩都饥肠辘辘，饿得没得力气，跑是跑不过他们了，此刻只有补充体力，待会儿厮杀起来，也可以痛杀四方，你呢，也好跑，我护着你，你找个何时的机会逃出去。”

“娘亲！”小鬼眼睛红红的，似有哭意。

“莫要悲伤，也许他们想要活的也说不定。”

“可他们呢？”小鬼指着我身后，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么。

他们的动静不小，倒是有些本事，寻来的这般快。

“先吃，不管他们！”

“可是我吃不下，娘亲！”

“莫要自己先乱了阵脚，沉心静气，暂时当他们不存在！”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细细的吃着鱼。

吃着吃着却露出了笑脸：“娘亲，这鱼闭着眼睛吃，感觉还不错！”说完他细细吃了几口，小心抿着鱼刺。

我抓起地上的石头，抛向快靠近的几人，那几人应声而倒，没了气息。

“杀！”一时间飞沙走石，声震如雷。

我快速吃掉最后一口鱼，站起身面对如蚂蚁般向我奔来的人，嘴里细细嚼出鱼刺，吐在手中，随手扔出，又倒下几个。

“莫动，莫怕！”我转头对小鬼叮嘱后，便跃身跳入人群，厮杀起来。

一波又一波的人在我身边倒下，想路过我奔向小鬼的也惨死在我手下，别说，这吃饱了力气就是足，杀起人来也是狠厉了许多。

一股一股的热血喷洒在我脸上，眼睛里，嘴唇上，头发上，衣裳、手臂、剑，无一不被赤红的血染上。

身旁的人只剩下一半了，围着我，瞧我疯魔的样子，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们停手，我也得口喘息之气。

也不知是什么，让他们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连命都不要。

他们只是犹豫了一息，便又向我一涌而来。

“逝水！”我使劲全力，一招已下，他们惊恐之余，拼命找着出路，可此刻哪还有出路，不，还有水路。

有几个聪明的人，一跃而起跳进海里，见我不追以为有了生机，哪知却也是死路。

那船上发出长长的鸣笛声，下一刻十几发箭便射向水中那几逃命的人，一时间血染血水，船极速的趟过血水，趟过尸首，停在小鬼身前。

我奋力奔向小鬼，在船停稳的那一刻，把小鬼搂在怀里，向后撤出几十米开外处。

从船上下来许多人，一眼望去，岸边密密麻麻有数千人，船上还围站着许多人，手中搭着弓箭，只等一声令下。

为首的人穿过人群走到最前方，眼睛打量着我，声音宏厚发笑道：“虞夫人，别来无恙！”

恒海阁龙霆乾？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愁如何寻他，哪知他自个寻来了！

“龙掌门，好气派呀，怎么？你也是来杀我的？”

我警惕的盯着四周，把小鬼护在身后。

“虞夫人哪里话，我一个小河的阁主，哪能与揽月门为敌，与蓝月姑娘为敌！”

他说的真切，可我听着却虚伪。

“那你这番，是做什么？”

如此大阵仗，莫要开玩笑说是来帮我的，那我可不信了，我刚忙着杀敌时，可没见他出手，就剩几个已经没有活路的人，他却出手杀了。

是警告，还是别有目的？

“虞夫人，莫要这般敌意，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前来搭救虞夫人，只是见虞夫人英勇无敌，杀的正酣畅，不便打扰了虞夫人的雅兴。”

夺月台时怎么没有瞧出来，他这般会说话。

“你这救人的方式与架势，实属让人受宠若惊，龙掌门可否告知，受何人所托，我也好承意，日后见着也好感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