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醒了，想见您。”沈无念擦拭了一下发红的眼角，说道。

御夫人连忙进去，就看到沈宝宝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像是怕吓到沈宝宝似的，用最轻柔的声音问道：“宝宝，奶奶来看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我想我应该很快就好了。”沈宝宝虚弱地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御夫人看着他瘦了一圈的小脸，心中疼惜不已，口中却不断鼓励道：“对，对，你很快就可以好了。”

沈宝宝慢吞吞地说道：“御奶奶，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好，奶奶保证不告诉别人。”御夫人连忙答应道，别说是保守秘密，现在就算是沈宝宝说要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

沈宝宝缓缓地说道：“御奶奶，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更没见过奶奶……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奶奶，如果我是你的亲孙子就好啦！”

御夫人连忙说道：“奶奶也把你当成亲孙子的！”

沈宝宝笑了，一字一顿地说道：“谢谢你，奶奶。能够遇到你，我真的特别幸福，特别开心……”

御夫人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沈宝宝就像是交待遗言似的，心中不由得慌了，“奶奶也是……宝宝，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了慢慢说好吗？”

她真的不敢再听下去了。

沈宝宝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她的心上。

“好，以后慢慢说。”沈宝宝点点头，乖巧的样子简直让御夫人心碎。

上天啊，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

他是那么聪明可爱、懂事乖巧……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份疾病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愿意替他承受！

反正她也年纪大了，活够了，可是宝宝还这么小，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御夫人心中的痛苦逆流成河，却顾及的沈宝宝，不敢流露出来，几乎是逃着走出了病房。

御司夜正好也在这个时候到了。

他看了满眼通红的御夫人一眼，心中大概明白了什么，尽量平静地走进去。

“宝宝。”御司夜用最轻柔的声音开口，眼前的孩子脆弱得像是一个玻璃娃娃，似乎分贝再大一些就会被震碎了。

“御叔叔，你来啦，咳咳……”沈宝宝咳了几声。

御司夜赶紧给他拍背顺气，“嗯，我来了。”

沈宝宝缓过来，忽然问道：“御叔叔，你爱我妈妈吗？”

御司夜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爱她，胜过一切。”

沈宝宝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御司夜却是皱起眉头道：“这你就放心了？你不是说过吗？要好好监督我。”

“我当然是想要好好监督你，但是……”沈宝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总之，你要好好对我妈妈。”

“我会的。”御司夜答道，他摸了摸沈宝宝的小脑袋，“臭小子，别跟我搞煽情这一套，你的病没事，就是药有点贵。你知道的，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很快就会康复了。”

沈宝宝点点头，“这样子啊。”

御司夜装作云淡风轻，“那你以为呢？年纪小脑瓜子想得倒挺多。”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沈宝宝又说道。

“什么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御司夜看着沈宝宝的脸，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

沈宝宝示意御司夜靠近。

御司夜便低下头，听见沈宝宝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现在很想叫你一声——爸爸。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妈妈呀……”

听到“爸爸”两个字，御司夜的心脏猛然震颤了一下，就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敲击。

他从没想过，沈宝宝第一次叫他“爸爸”，会在是如此的场景下。

而下一秒，沈宝宝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睛一闭，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医生！医生！”御司夜大声叫着医生，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除了在沈无念身上体会过，沈宝宝是第二个让他感觉到恐慌失去的人。

明明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可却让他牵肠挂肚，心痛不已。

医生很快就赶来，把孩子送进了抢救室，立刻就开始了抢救。

这一次，沈宝宝的情况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任何药物都对他不起作用，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涟漪。

医生无奈又疲惫道：“孩子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没有特效药的话，恐怕……”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可是三个人却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沈无念和御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御司夜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沉默的气氛让人压抑至极。

沈无念眼中闪过痛苦的挣扎，仿佛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

深夜时分，沈无念站在医院的花园里，看着漆黑的夜空，只觉得心中也跟着黑暗一片，看不见任何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出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江逸尘略带愉悦的声音在沈无念的耳边响起，“念念，怎么样，你是想通了吗？”

沈无念开口的声音带着一股沙哑，她生硬地说道：“我想通了，我答应你的要求，把特效药给我救孩子。”

江逸尘笑了，立刻答应道：“好，我可以先给你一份。剩下的药，你和孩子跟我一起回国，我会全部给你，绝不食言。”

沈无念冷冷道：“我现在就要拿到全部的药。”

江逸尘虽然很高兴，但还保持着理智，拒绝道：“不可能，这是我的筹码，念念，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接受不了任何意外了。”

沈无念冷笑一声，“你错了，江逸尘，你的筹码不是这些特效药，而是宝宝的命，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