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邀请陆总来参加东石那个项目的奠基仪式，看来他出席不了了。”叶蘼蘼说道。

“我的同事联系上了沈盼，她已经知道陆隐失踪了。”林晓东说道。

“这么容易？”

“呵，她随后把电话号码注销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电话在你们这里，如果她需要知道更多信息，不需要通过你们。对于她来说，和你们直接打交道的风险太高了。”

“你说得有道理，而且我想掳走陆隐的人，希望沈盼知道一些信息。”林晓东看着手边的那个已经处理干净的铜箭头说道。

“比如？”电话那头的叶蘼蘼问着，看来并不知情。

“铜箭头，我想是他们故意留在陆隐失踪的现场的。”林晓东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人在暗处要阻挠神鹿那一系列小动作，方法可以有很多，大可不必用弓箭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这更像是宣战，仿佛在向神鹿亮明身份。”

“嗯，你说得对。”叶蘼蘼很少这样直接地肯定林晓东。

这让他觉得怪怪的，感觉也不是因为他说得对这么简单，她仿佛是没有更多的信息和他交换，又或者，对她来说，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理所当然的。

“现场留下的线索，不是给我们警方看的，是给沈盼看的。但是他怎么确定，沈盼一定会知道？”林晓东奇怪道。

电话那头的叶蘼蘼似乎笑了一下：“也许，这个疑问的答案在你这里。”

“我这里？”

“他们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料到，你会这么快把内鬼找出来。”叶蘼蘼一语中的。

“老梁？”林晓东心念一动，叶蘼蘼的话给了他启发，老梁落网的事严格保密中，除了钟棋和队里的人，没有人知道。

没多久，一些漫不经心的留言出现在网络上，在每天如雪花般的信息中，没有人在意这些，每天有无数信息在发布，但是大多数人仿佛都是自说自话，人们只关心自己关心的内容。

而那些本应该被淹没的碎片留言，在长岛，被人收集了起来，组成了完整的消息，交到了沈盼的手中。

这个代号为“沉木”的人，很少会主动发信息，五年、十年……从书信、电报、互联网……通信的工具在变，这个代号却没有变化。只不过他一旦出现，就会带来重磅的信息。

这次也不例外，信中告诉她，陆隐失踪的现场，找到了一些线索，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并不简单。

沈盼并没有特别紧张，只要对方没有抛来条件，陆隐不会有性命的危险，她有自信，自己手里的东西足够保住陆隐的性命，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那个人自己找上门。

她的人生里，不缺等待的经验。

然而，她所没有料到的是，在她九十多岁的时候，依然有令她意外的结果出现。

如影随形一般，“沉木”的信息出现了，很快的，代号“深林”的信息也出现了。“深林”消失的时间甚至更久。不是因为潜伏得够深，而是他自立门户成了她此生最后的对手——林正阳。

每个人的信息都有专属的破解规则，林正阳的信息，能破解的人，只剩下沈盼她自己了。

原始的信息被打印在了一张纸上，如果不经过破解，看起来是一堆数字与中文夹杂的乱码，不知所云。

沈盼戴着老花镜逐字读完，布满青筋的手将纸揉成了一团。

“深林”要她回到临州，亲自接回陆隐。

说得客气，言下之意，是要她换回陆隐。

……

临州公安分局二楼，岳健峰翻着报告，和林晓东讨论着陆隐的失踪：“林队，我们在油漆桶里找到的金属扣子已经让神鹿公司的员工辨认过了，属于陆隐的衬衫。油漆桶里的东西让技术科检查过了，除了我们找到的纽扣和箭头，还有没有燃烧干净的布料碎片。也就是说陆隐离开地库的时候没有穿自己的衣服。”

“我们做个最坏的打算，如果陆隐已经遇害，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就地烧掉他的衣服？和尸体一起带走处理就好了。”林晓东说道。

“是的，而且我们已经在负四层进行了大面积的血迹检验，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林队你知道的，商场用的普通地板清洁剂不可能抹去全部血迹。”

“就是说有很大可能，陆隐离开的时候还活着，所以和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那个箭头是对方故意留在现场的，为了让神鹿集团知道，带走陆隐的人是谁。”

“林队，有没有可能是栽赃嫁祸？”岳健峰想到了一个点。

林晓东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说道：“不管是不是栽赃嫁祸，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非常笃定沈盼知道使用这种弓箭的人是谁，而且会对她造成压力。”

“林队，这个不是有标准答案吗？从胖鱼到现在，不都是林正阳……”岳健峰说着不由得多看了林晓东一眼，即便是他这个老搭档，在谈起林正阳的时候，依然免不了顾忌林晓东的感受。林晓东知道，老梁说得没错，不管他林晓东做什么，他和林正阳之间的牵扯是无法逆转的。

林晓东花了很长的时间，在心理上与林正阳进行了交割，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层关系不足以对他造成根本的困扰。

“林正阳是沈盼最大的对手，也许，还掌握着她不为人知的秘密。”林晓东说道，还有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这个秘密，大概率和东石油料市场有关。

“只不过，有件事我不明白，如果林正阳掌握着这个秘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揭开它，如果这个秘密是沈盼忌惮的，他何必冒着风险绑架陆隐去胁迫沈盼？”岳健峰不解地问。

“哗”地一下，林晓东倒了一把瓜子在桌上，说道：“这个只有沈盼和林正阳自己两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又或者，真相和我们设想的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