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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了下来，陈苏头脑里一直回放着张可媛烦躁却无力地甩开她的手的场景。

窗外的事物隔着玻璃显得无比寂静，郑亦乔坐在一旁无声地看着她，只有陈苏的脑海里不断发出声音:小可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一头的寂静却正好与另一边的喧闹形成了对比，救护车的“嗡嗡声”，还有……张可媛那撕心裂肺，慌张又颤抖的喊叫声与痛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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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吧……”医生冰冷又带着怜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划破她紧张的心情，她不那么紧张了，但是心里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炸开了，轰塌了。

醒目的“医院死亡证明”几个大字出现在张可媛被泪模糊的双眼里。她颤抖地接过这张证明，刚接过就被眼泪渗透。

下一秒，死亡证明从她手里滑落，张可媛整个人几乎是跌落在地上，看上去是那么软弱无力。

她失声痛哭着，不知是不愿哭出声还是声音已经哑到无声。她不相信，妈妈就这样突发脑溢血离开了她，黑暗的感觉不断向她袭来，不过她不能晕过去，她要送妈妈最后一程。

医生随即蹲下身子，一只手迟疑地搭在张可媛的肩上，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他很无力，实习半年来，他也是第一次亲自面临这样的场面。

雨，无情地下了起来，说来也真是令人绝望，雨天总在这样伤心欲绝的时候出现。张可媛站在医院门口，张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眼里满是落寞。

第二天可是一个大晴天，张可媛也打点好一切，此刻正在妈妈墓前静坐着，想着妈妈此刻能不能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和她聊聊天。

同行的有昨天医院里的实习医生，张可媛在昨晚的凌乱中把手机弄丢了，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联系一系列的事都是由这位医生帮助的。

“谢谢你。”张可媛抬着头仰望着身边这位年轻的医生。她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小声过，她也想大声表达出谢意，可她似乎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也没有力气发出太大的声音。

站着的这位男子看着眼前的张可媛，仅仅一夜，她的眼眶黑了不少，头发也有些凌乱，面庞还泛着点油光，挂着已经干了的泪痕。

她自己顾不上在意自己这憔悴又邋遢的样子，甚至想要有妈妈在身边笑话她是丑八怪，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眼前这位实习医生全程没有说过话，他在内心自责着:身为医生，面对病人家属也挺无力的。看着她痛失亲人的样子，我竟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语……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对这个仅仅高中毕业的小女生充满了怜惜。

……

“为什么郑琦可以就这样走掉啊？没良心的家伙！”陈苏也一夜未睡，喝了不少酒，留她在家里的郑亦乔遭受了她一个晚上的质问。

郑亦乔的眼里充满了疲倦，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回答让陈苏敏感了，也被陈苏骂过好几次。

他陪陈苏坐了一整夜，也回复了她醉酒后一遍一遍重复的无头绪的疑问……

闹了这么久，陈苏终于困了，她倒在沙发上，瞬间睡着了。

郑亦乔看着睡过去的陈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接到了郑琦的电话。

“哥，我到这边一切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郑琦的声音略带疲惫，可能是因为飞行太久，也可能与离开关迈时带走的心情有关吧。

“谁担心你啦，我现在很困，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挂啦。”郑亦乔确实很困，刚跟郑琦分开，还没那么多想说的话。

“嗯……”郑琦似乎不是很想挂断，也许还想说些什么，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郑亦乔心里却也有说不出的难过，他为郑琦感到难过，其实，他只是不想告诉郑琦连陈苏都一直没联系上张可媛。

上午十点，郑亦乔也终于可以去睡一个好觉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觉过去，竟和陈苏失去了联系。

独自跑去张可媛家的陈苏没有找到张可媛，按了好久的门铃没人开，手机上还打着张可媛的电话，没有人接，挂断后显示的是昨晚张可媛的一通未接来电，还有到现在为止自己在未接来电后打过去的112通电话。

陈苏明显慌了神，万般无奈下她只好先回了自己家。

到家后爸爸妈妈居然没有质问她昨晚去了哪里，正纳闷着，却听到了妈妈小心翼翼，犹豫地告诉了她关于张可媛妈妈的噩耗。

没人知道张可媛现在在哪里，电话也一直打不通，陈苏急得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陈苏永远也不会知道，张可媛这天就在家里，并且听见陈苏一遍一遍地按着门铃，听着她在外面的呼喊。可是张可媛知道自己支撑不住这崩溃的心情了，她没有力气去听任何人的安慰，也不想走出房门一步，更不愿让陈苏再陪着她一起难过，只是在心里默默表达着歉意:苏苏，对不起……我该开始我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