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5月中旬，天气渐热，杨舒力这才知道自己在校园中的真实处境。

冬天，大家穿的是羽绒服、棉衣，三个人走在路上，等于是三条移动的被子，看不出什么差别。

仲春到来，两位女生衣服上的花样越来越多，涂艺喜欢穿那种复古的、中式服装，黄敬蜀则穿得时尚，色彩也很鲜艳。两个女生本来容貌出众，又爱打扮，这样一来，杨舒力的位置就有点尴尬了。

这段时间，不知怎的，杨舒力很少去食堂吃饭，第四节课下课都是往后校门走，碰到了就一起吃饭，有时她们俩没在一起，就算了。

像今天这样，走在两位花枝招展的女生旁边，杨舒力一直有一种模特经纪人的感觉。

而且他的目光也会像远处其他男生一样，不时往两位女生瞄一瞄。

黄敬蜀穿一件打褶的半身裙，裙摆虽然过膝，还是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腿，涂艺穿一件米黄色，棉麻材料的宽松裤，脚穿一双小巧的坡跟凉鞋。

杨舒力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也在想，什么时候提议再去一趟汉城屋，当然是要上二楼。

今天她俩的兴致也高，说要吃点好的，于是走的距离远一点。

离学校后门远，也就离市区近，是面向社会的餐馆，档次要高一些。

坐下后，黄敬蜀问了一个似乎准备了很久的问题：杨舒力，你为什么没有谈恋爱？

这对杨舒力来说不是问题，但还是要回答。

“恋爱这个词离我很远了，你不提也罢。”杨舒力说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黄敬蜀说道，又转向涂艺，“你觉得呢？”

涂艺看了杨舒力一眼，笑着说道：“是”。

杨舒力头一歪，嘴一撅，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想找漂亮的女生。”黄敬蜀笑着说道。

“你这样说就冤枉人了，我没说要谈恋爱啊。”杨舒力说道。

“那伱能不能说一下你的初恋？我们来分析一下。”黄敬蜀说道。

“没有初恋。过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杨舒力说道。

“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初恋。”黄敬蜀说道。

“不对，初恋不是记录，而是感觉。不是说第一次恋爱，或者一次暗恋就算初恋。反正我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玩意。”杨舒力说道。

两个女生都笑起来，涂艺说道：“我也不会有初恋。”

杨舒力看了一眼涂艺，说道：“你这样说我不同意，一个人，不是指他的身体，而是他的身体加上他的环境，现在的涂艺，是你加上凌江市，所以你没有初恋，但是将来你读大学，就是你加上东海市——假定你考上东海市的大学——那时环境变了，初恋也许就有了。”

“那你也一样，你总不至于考凌江师专吧？”黄敬蜀说道。涂艺在一旁笑起来。

“就算在外地读大学，我的环境还是不会变化。”杨舒力说道。

“那你不觉得没有初恋有点惨吗？”黄敬蜀笑着说道。

“人生是广阔的，初恋只不过是广阔原野上的一朵花。我不觉得惨，但可能有点迷茫。你好比已经站在跑道上，蹲下身，等着发令枪响就跑起来，而我呢，穿着运动服来到操场上，却不知道参加什么项目，所以有点迷茫。”

“舒力，你的项目是铅球。”黄敬蜀说道。

“没有初恋就这么惨吗？扔铅球？”杨舒力装出痛苦的样子说道。

涂艺笑得把头埋在桌下，笑了一会抬起头说道：“舒力，我们俩就站在旁边为黄敬蜀加油。”

“哎呀不要说我啦，我还没有……开跑呢。”黄敬蜀说道，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所以我说不是记录，而是感觉嘛，你还没有开跑，就有感觉了。”杨舒力说道。

杨舒力本想谈起学校橱窗里那张涂艺的照片，从而引到那件连衣裙上，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回到教室，刚踏进教室后门，看见张有路在座位上东张西望，看见他进门，立即起身，示意到门外说话。

两人到门外无人处，张有路说，他已经找到百福广场管理处的位置，要问铺面的话，下午两点半后可以去。

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立即离开学校，到百福广场等着，如果两点才离开学校，会引起老陈怀疑。

下午两点半，两人来到百福广场西部区域，在一栋住宅楼的二楼找到了广场管理处，其实就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属于居委会所有，管理处在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中年男人，进去后张有路说我们是谁谁介绍来的，中年男人说你们是想看铺面？张有路说是的。

中年男人拿出一张图纸说，靠近马路的是一个大卖场，已经被凌江市移动通讯公司买了，其余的是小铺面，也已经订出几间，还有很多铺面，十多二十多平方不等。

在杨舒力要求下，中年男人拿出了两栋楼的一些资料，讲解了一会，说百福广场有长远的规划，这两栋楼只是开始。

5月18日动工，到时会出店铺售卖通知，但有些人提前知道消息，也可以购买，对他们来说是一样的，卖完作数。

张有路问起价格，中年男人说每平米1800元，所有的铺面，无论位置在哪里，都是这个价。

“价格这么高，没有优惠吗？”张有路习惯性地砍价。

“没有，我们这里是凌江市最繁华的地段，这个价格不会降了，以后还会高的。”中年人说道。

杨舒力明白了，根本没那么急迫，虽然他们不愁卖，但能拿出几万元买铺面的人，凌江市不多。

而且，1800元是期房价，很多人不敢买期房，这里面有很多血的教训，所以期房价总是便宜一些，等房子建好，价格会上涨。

这个期房杨舒力敢买，他们的成本太低了，卖1800元能大赚，不会出幺蛾子。

“你们是贷款还是全付？”中年男人问道。

杨舒力心里一激灵，立即说道：“贷款。”

“贷款要18岁以上，还要工作证明和收入证明，贷款的银行是我们指定银行，其他银行不行。”中年男人说完，低头看着资料，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人了。

杨舒力对中年男人说回去商量一下，改日再来。

中年男人说要买趁早，18日发出通告后来买的人就多了。

两人走出楼房，来到百福广场，张有路看着杨舒力，问道：“怎么样？”

杨舒力停下来，对张有路说道：“你这回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