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顿饭，就在方言言的转身离开中草草结束了。

老夫人把筷子一摔，气的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反了她了，自古以来，哪有女人敢在众人面前给自己的丈夫耍脸子？顾暖暖……”

老夫人大声呵斥到一半，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桂枝赶紧给老夫人顺了顺气，待她呼吸顺畅了些，又忙着端了杯参茶。

老夫人喝了一口参茶，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心中的怒火才平复了些。

“顾暖暖这样不分场合争风吃醋，有失大家主母之风，而且还对丈夫口出脏话，这样的女子，已经不适合做少夫人了。”

老夫人微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渣男”一词，老夫人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听字眼儿也能猜的出，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听到“渣男”两个字，老夫人就已经生了气，但想到这是大年初一，便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住了。

老夫人没想到慕容枫给方言言夹鸡腿时，方言言不但不领情，反而拂袖而去。

在大庆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在这里，丈夫就是天，女子只能逆来顺受，哪能反抗离去？

方言言不但不给慕容枫面子，还敢拂袖离去，这在老夫人看来，已经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了，而是在挑战将军府的权威。

这样的儿媳妇，将军府不要也罢。

“枫儿，降暖暖为妾，看在她为将军府操劳一年的份上，如果改过自新，再升为妻。”

老夫人冷冷的说道。

“祖母，暖暖一时意气用事，降她为妾，此事恐怕不妥。”

慕容枫第一次忤逆老夫人。

“有什么不妥？还是我说的话不好使了？如果再为她求情，别怪我给她一纸休书。”

慕容枫不劝还好，一劝，老夫人降她为妾的心思反而更坚定了。

“祖母别生气，妹妹刚才对夫君并无恶意，妹妹那样做，只是妻子对夫婿的撒娇嗔怪罢了。”

元娘挺着肚子，艰难的站了起来，说完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元娘看似替方言言求情，实则是火上浇油。

“暖暖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稳重就好了，霸占枫儿这么久，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怀上，还好意思闹？”

慕容枫顿时无语，这个月，他确实经常去方言言的房间。

但是方言言一直不让慕容枫碰她，慕容枫爱她，也不忍心霸王硬上弓，所以俩人一直都是同屋不同床的状态。

慕容枫在方言言的房间，打了几乎一个月的地铺，慕容枫能如此做，也是等待方言言的原谅。

只是老夫人如此一闹，慕容枫感觉希望更加渺茫了。

“祖母，妹妹还年轻，又和夫君伉俪情深，相信不久，定会如老夫人所愿。”

“况且，元娘和夫君的孩子，同样也是妹妹的孩子，我以后会协助妹妹，处理好日常事务，共同照顾好夫君的起居。”

元娘忍着心痛，说着违心的话。

“元娘，你是妻，她已是妾，日后见面，她该给你行礼才对，以后，别再喊她妹妹了，直接称呼她的名讳就可。”

“今日起，元娘开始熟悉府里的管家事宜，不懂的地方，你就多问问张姨娘，她清楚府里的日常事务，你是枫儿的救命恩人，这个家，你管的起。”

元娘再次行礼，心中大喜。

老夫人今天是不留一点余地了。

她其实早就看不惯方言言了，慕容枫回来之后，经常留宿在她的房间，她不但不感恩，还恃宠成娇。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慕容枫不但不生气，还替她求情，可见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此时老夫人的心里全是对方言言的不满。

当然，她的姑母淑妃娘娘在宫里一直受宠，已经成为当今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加上现在的皇上身体不好，皇位大概率会落到太子身上，老夫人怕皇后日后报复淑妃娘娘，进而牵连到将军府。

老夫人敢如此对待方言言，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方言言虽然能挣钱，但是大庆朝重农抑商，上流社会，从内心深处，还是看不起商人的。

而元娘则不同，大庆朝，医者的地位很高。

况且元娘医术高明，这段日子，老夫人在她的调理下，身体轻快了不少。

府里的其他人，元娘也乐于免费诊治，私下里，大家都喊她活菩萨。

慕容枫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便打算先应承下来，日后再想办法给方言言转正。

慕容枫的心情沮丧，慕容康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康不求其他，在他的心中，方言言就像一朵白莲花，有时自己忍不住思念她时，他都感觉是对方言言的亵渎。

慕容康比任何人都爱方言言，他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方言言幸福，只要方言言快乐，他就高兴。

其他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此时个个如坐针毡，默不作声。

众人饭也不敢吃，话也不敢说，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方言言此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一个多月来，她安慰自己，说服自己接受现状，一顿饭，终归让自己回归了理性。

有些委屈，不是说忍受就能忍受的，这要是在现代，无所顾忌的方言言早就一脚踹了慕容枫。

什么迫不得已，什么误会重重，说到底就是有些男人优柔寡断，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已。

她打算回顾府，探探顾府的口风，她担心的，无非就是自己的一心和离，是否会给顾府带来灾难。

外面的鞭炮声传来，打乱了方言言的思绪。

她不由得走向了门外，此时三三两两的孩童正在追打嬉闹着，咯咯的笑声很是治愈人心，方言言一扫阴霾，也跟着笑了。

孩童看向她，冲他丢了几个摔炮，做了两个鬼脸，转身就跑了。

方言言还没反应过来，身旁顿时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她边躲边跳边骂他们。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竟敢戏怒我，我咒你们以后天天尿床。”

骂完后，她哈哈大笑，竟然乐的直不起腰。

“不算数不算数不算数，收回来收回来收回来。”

方言言大笑后又嘟囔了几句，意思是收回刚才骂人的那几句话，让老天爷别介意。

她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快乐简单，年味儿十足。

不论古今，身为孤儿的她，年对她来说，更像是不能触及的痛处。

今年，虽然几个调皮的孩童对她做了恶作剧，但方言言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她的笑骂声太大了，以至于传到了老夫人的院里。

老夫人刚刚平息的火气又腾的窜了上来。

慕容枫则瞬间黑了脸。

慕容康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弯。

其他人更是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