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好像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对他说：

“因为这就是你的命啊。”

他不知道这声音来自哪里，他拼命地找，眼前却仿佛被什么蒙住了一般，始终看不清前方。

他的世界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混沌。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他才看到，眼前的混沌中，一团无形无状的幽黑在渐渐凝聚。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飘渺的声音钻进他的脑海中：

“你做的没有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想要改变它吗？”

“去改变它吧。”

“毁灭和消亡，才是对的。”

“你看，所有的生，最终不都是为了赴死吗？”

“跟我一起，你将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声音犹如寒冷的冰刺一根根扎进了佟嘉良的脑子里，每一下都像是沉闷的鼓声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疼痛不堪。

他十分痛苦地抱住了头匍匐在地上，

“你闭嘴……！”

可那声音却不依不饶：

“臣服于消亡吧，消亡才是永恒。”

“你闭嘴……”

“毁灭才是永恒的力量……”

混沌中，那团黑影在不停地转动，吸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匍匐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却在它面前不断变小，

“你闭嘴啊……”

直至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宛若无边黑夜里一颗脆弱的火苗，或许只需要一阵微风，就能轻易将它彻底扑灭。

——

此时的问心路人数又少了许多。

当刘禹南等人赶到十里桃花树下时，就看到问心路上的那些正在接受考核的人们，周身都蔓延着一股隐隐约约的黑气。

此时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是眉头紧锁着，有的甚至面色狰狞，像是正在经受什么极为艰难的困境。

要知道因为问心路的特殊性，所生成的梦境感都无比的真实。

也正因为要追求极致的真实，因此梦境中的意识与他们现实中的身体联系是极小的。

不然的话非常容易醒梦。

可是眼下，这些人在梦境中的感受显然已经剧烈得不行了，所以才会如此明显地反应在他们现实的身体上。

见状，大家心中焦急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等情形他们都没见过。

问心路的具体情况只有林霄最清楚，只是他尚未出关。

于是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刘禹南。

刘禹南看了眼自己腰间的身份令牌，见它毫无反应，便对众人道：

“我去控制室看看，你们在这里盯着，若是情况危急给我传信，我就强行关闭问心路！”

说着，他转身就朝控制室疾驰而去。

其他人在覃江河的安排下当即进入了问心路，挨个查看起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来。

从头开始查看了一部分人之后，众人原本悬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目前来看，这股黑气对他们的身体暂时还没造成什么影响。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还得随时监察才行。

突然，山道中间传来覃江河的呼声：

“逸高！你快来看看！”

听到他的呼喊，孙逸高脚步微动，呼吸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附近正在检查其他人的也都闻声赶了过去。

当大家来到覃江河身旁时，就看到他面前的正是孙逸高这几年一直负责治疗的佟嘉良。

只一眼，他们便知道覃江河为何突然叫孙逸高了。

此时的佟嘉良，浑身黑气缠绕，几乎是要被黑气吞噬了一般，与周围其他人只是淡淡的黑气截然不同。

不仅如此。

大家仔细辨认那黑气的源头，就发现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其实就是从他的眼耳口鼻以及印堂、心脏的位置溢泄出来的。

那些黑气先是围绕着他紧紧缠绕，随着黑气越来越多，愈发浓厚之后，便开始逐渐向四周蔓延。

但这些黑气并不会在覃江河几人周身停留，若是途经的路上碰到他们，也直接穿体而过，众人却没有半分感觉。

然后就看到那些黑气一缕接一缕地，蔓延到周围其他正接受问心路考验的人的身上。

众人伸手试着触碰这些黑气，也试着用灵气拦截这些黑气。

然而却都一无所获。

这些黑气就像是跟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任凭他们如何都无法触碰到，更不能阻挠其半分。

有人不禁出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孙逸高连忙握住佟嘉良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探入其中仔细检查起来。

然而他的体内看不出任何问题。

反复检查了好几遍，他才神情严肃地抬头对众人摇了摇头。

“我看不出任何问题……”

那么，只可能是他的心里，他的梦境出了问题了……

江有福走近认真观察了一番，鼻翼轻抖着闻了闻后道：

“他这模样看起来，与修士的走火入魔还不一样，闻起来也不一样。”

说着，他就看到孙逸高对佟嘉良使用了净化术第三阶——净心术。

然而那黑气却半点不见消失。

其实这个结果也在孙逸高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几年来，自打知道林霄他们在修仙界时使用了净心术成功为元家的元婴老祖净化了心魔之后，他也在佟嘉良身上试过几次。

可或许是因为症状不同，这对元婴修士都管用的净心术对佟嘉良却半分不起作用。

只是眼下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他也不过是想再试上一试。

江有福也没了吃炒豆子的胃口，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些被黑气裹挟的人们，

“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霄哥儿啥时候出关。”

若是他霄哥儿在，肯定就有办法解决了。

面对眼下的情况，大家没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在旁边守着，用灵力监控着每个人的身体状况。

保证在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能够通知到刘禹南那边。

另一边。

刘禹南进了控制室之后，便立即开始按照之前林霄教他的，在那主控台上用手点开了问心路的控制选项。

当确认那【关闭问心路】的按钮是可以操作的状态，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始研究其他选项。

这样，就算最后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能随时关掉问心路。

但刘禹南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对于当前问心路状态可以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