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回到别苑的厢房，刚准备歇下，桐夏忽然从外头打探消息回来，说道：“姑娘，不知什么缘故，昨日太子殿下进了您马车的事情在外头传开了。”

她点了点头，“明白了。”

余月本来刚准备着急的心在看到她如此淡定之时也是一愣，“姑娘……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自然是您的名声啊。”

她淡然地一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余月道：“可是姑娘您要知道，外头的传言迟早会变成谣言的。”

“我明白，只是……事情是魏槐序惹出来的，我着什么急？”

桐夏道：“姑娘说的对，若非太子殿下不顾规矩，姑娘也不会遭人议论，他惹出来的祸端就该让他自己去解决。”

清莺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我们家桐夏越来越会来事儿了，你说得对，就该让他自己去解决。”

这厢，魏槐序很快也听到了传言。

一边的侍卫比他还着急：“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坏了柳姑娘的名声，她会不会怪您？”

魏槐序笑了笑，却没言语。

另一边的小太监笑着说道：“你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以为殿下是那做事没分没寸的吗？既然殿下都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钻柳姑娘的马车了，还怕别人传闲言碎语？”

侍卫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所以……殿下是故意而为之？”

“不然呢。”

“那殿下这样做是图什么呀？”

魏槐序挑了挑眉，道：“自然是图美人啊。”

原本他是想等着清莺及笄再议婚事，可如今，他怕是等不及了……

……

翌日。

清莺刚到猎场，阿嫣就笑着迎过来，问道：“清莺妹妹昨夜休息得如何？”

“劳烦姐姐挂心，我很好。”

“确实，瞧着你今日的气色是不错。”阿嫣凑到她身边，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昨日没敢太出头，怕引人注意，所以故意少猎了一些，待今日开始慢慢多猎一点，明日再全力以赴，定能拔得头筹。”

清莺莞尔一笑，“阿嫣姐姐这么厉害，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昨日秋猎初轮，毫不意外的，女子这边是楚苓玉获得了首胜。而男子那边，除了魏冬晨以外，便是柳乘风猎得最多，其次才是魏槐序。

魏槐序的御马之术出众，但箭术略差一些。

这么想着，清莺的目光开始在场上巡视，并没有看到魏槐序的身影，只是意外的看到了魏槐翀。

他并没有参与秋猎，而此刻竟然就旁若无人地在那边与楚苓玉说着话。

他面上一直带着笑，但楚苓玉却全程冷着脸。不知道魏槐翀说了什么，清莺很明显地通过她的唇形看到她说了一个“滚”字，接着魏槐翀也垮下了脸，随即甩袖而去了。

想来也是，魏槐翀再怎么着也是皇子，无论多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容得了被一直当面甩脸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方才魏槐翀是笑着说了一句话：“若你敢嫁给他，我就敢要了他的命。”

……

今日的秋猎结束之时，柳煜忽然来到了猎场，他坐在皇上下方左手边的位置上，一脸的严肃，听着主管太监上报今日狩猎的成绩。

听到阿嫣的名字时，他下意识地朝着人群里看了一眼，对上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这个叫阿嫣的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主管太监看了一下名录，说道：“柳将军诶，这还是您府上报上来的人呐，您自己竟然不知道？”

柳煜倒是一愣，“我府上的？”

“是啊，名录上写得清清楚楚，大将军府阿嫣姑娘嘛。”

柳煜立即将柳乘风和柳清莺兄妹俩叫到跟前来询问。

柳乘风解释道：“爹爹，这确实是我身边的侍女朔月呀，只是这次秋猎报上去的是她入府之前的名讳罢了。”

“原来如此。”柳煜又往人群中瞧去，仔仔细细地将阿嫣扫视了一遍，道：“从前竟不知我们府中还有这样了得的侍女，都快赶得上楚苓玉了。”

他如此感慨，是因为今日的阿嫣表现出众，昨日狩猎的数量还排不进前五来，今日竟然一下子就赶超了前面的人，一跃到了第二位。

柳乘风自豪地道：“那可不，我身边的侍女自然就与寻常的侍女不一样。”

柳煜嫌弃道：“连个正经媳妇儿都找不到，一天天就知道蹴鞠赛马，不知道你哪来的自豪感。”

清莺浅浅一笑，道：“爹爹莫怪，看到阿嫣姐姐出头，哥哥也与有荣焉罢了。”

柳煜道：“女子就该如我们家莺儿这般当一朵养于温室的娇花，顶风挡雨的事情该是由男儿做的。”

柳乘风点了点头，“是呐，咱们家姝姝啊，生来就是要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呢。”

这一刻，清莺忽然想起今日偶然听见的一段谈话，一个女子说：“柳清莺真是好命，区区一个外室所生的庶女，却过着嫡女的逍遥日子，全家疼爱就算了，如今还得太子殿下青睐有加。”

“是啊，不然怎么说人家有福气呢？只是一开始投胎投错了肚子，却一点也没妨碍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当即想站出来说几句，又苦恼的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辩驳。

虽说在东临国女子的地位不算太低，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男尊女卑的观念，就好比楚苓玉，旁人都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在战场上甚至比之男子都要英勇许多，却到底逃不出世俗的牢笼，婚事都由不得自己。

清莺觉得自己这样普通之人，又有什么资格能免俗？

“想什么呢？”

柳乘风的声音自身边传来，她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怎么了哥哥？”

“没什么，只是看你似乎想得入神，走路都不看脚下，怕你摔着。”

清莺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在想一些琐事罢了。”

“没事就好，明日就是秋猎的最后一日啦，你就等着看我拿下此次魁首吧。”

“哦？哥哥如此有信心？”

“那可不，我都两日连夺首位了。”

“可是我看太子殿下猎得的并不比你的少哦。”

柳乘风睨她一眼，道：“怎么？上回在马球赛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当时看你赢了钱我姑且可以不计较，这一回你的胳膊肘还要继续往外人身上拐？”

清莺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太骄傲自满，哥哥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真的？”

“真的。”

柳乘风眨了眨眼，得意道：“那你就好好看着厉害的哥哥给你摘下此次秋猎的魁首，到时候想要什么尽管给我提。”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