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虽然是炎夏，但在山里，晚风显得凉飕飕的。

陈娴娴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看着还在伏案埋头清点名册的桑离，忍不住劝道：“桑离，你还不睡觉吗？”

“你困了就睡。”

桑离将所有的名单都罗列出来，仔细地分析昊天书院到底安排这些人有什么目的。

“啊切——”

陈娴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桑离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窗户，她从容地走过去，关上窗户。

陈娴娴心里很暖：“桑离，我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意识到你的好。”

桑离没有做声，她并不想和陈娴娴聊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天。

可陈娴娴似乎不打算放过她，继续小嘴叭叭的：“你说，要是我早点发现，肯定会和你早一点成好姐妹的，那个时候，我肯定会让着你的，你做你的奕王妃，我做侧妃，我们两个……”

“打住！”桑离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盯着陈娴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怎么了？”

“我是绝对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桑离喝了一口浓茶，表示对陈娴娴有这种想法的鄙视，“陈娴娴，我和你不一样。”

“可是北齐都是这样的。”

“墨北琰就不是呀。”

“十七爷现在不是，但不代表以后不是。”

陈娴娴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女人得依附男人，所以她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取悦男人，如何将男人绑在她的身边，简单地来说就是雌竞。

她的人生路，早就被作为帝师的父亲铺排好了。

长姐为太后，她为王妃。

如果哪位年轻的帝王想要暗戳戳地做什么，她就会联合宣太妃将墨潜拉下马，而她将成为北齐最尊贵的女人。

但后来，桑离出现了。

一切感觉都不受控制，所以她对桑离有敌意。

可后来，敌意散去，她发现了桑离的好。

那是姐姐都不曾给她的温暖，桑离就像小太阳那般，闪耀地照亮着每一个人。

“桑离，如果十七爷纳妾你当如何？”

桑离正视着陈娴娴的眼睛，就像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那般，全当是笑话了：“他不会的。”

“谁说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那墨裴要纳妾，你又当如何？”桑离反问陈娴娴，她经常都被人问这个问题，有些烦，她也想听听别人的回答。

“纳呗。”陈娴娴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你不喜欢他吗？你能忍受吗？”桑离放下手里的名录。

倘若当真喜欢，是绝对不能忍受所爱身边有其他异性的。

这是吃醋的本能。

“喜欢呀，可算不上爱。”

陈娴娴的话，让桑离震惊。

没想到她竟然这般通透。

“我知道我会嫁给裴哥哥，我也知道我会和其他女人一起为他生儿育女，但最后我能成长为什么样子，是未知数，也许我的儿子会继承王位，也许我的儿子只能当个闲散的纨绔子弟，但至少我能依附他，就够了。”

“所以你的存在，只是为了依附墨裴？”

“这是父亲给我们铺排的路，有什么问题吗？”

桑离沉默了，于她来说，肯定是有问题的。

她有血有肉，有独立的思想，从小父皇母后都在教育她成为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依附旁人的人。

但陈娴娴能这么气定神闲地说出这番话，是和她从小的教育有关的。

桑离抬起头，眼里有疑惑：“那你为什么当初和我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