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然也颇为好奇，师父虚清没有告诉她这些枝枝末末的事。

两个师叔都看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空明别提多有优越感了，他扬着下巴道：“自然是有兑换的地方啊。”

温如然和魏望舒表情呆呆的，一脸问号。

空明又继续道：“阳间有兑换阴阳货币的地方，不过只有历代清风观观主知道如何去往……”

温如然作为刚接任的清风观观主，显然不太清楚。

空明又解释：“小师叔，后院的书房里有观主上岗培训手册，您抽空看看。这是书房钥匙。”

他从衣袖间摸出一把钥匙，放到温如然手上。

“哦，好。”

当观主居然还有岗前培训，不过也是，不知道规则怎么继续接委托，温如然决定等下就去看看。

现下先送走这一院子的鬼再说。

等空明一一核查过各鬼给的酬劳后，发现还有几只豪气的鬼，直接托梦告诉父母，让他们将自己的遗产捐成香火给清风观。

这连兑换都不用换！

他笑的满面春风，眼睛几乎眯成月牙状。

最后，温如然如上次一样，念了一句咒语，凌空画了一道符，到最后一笔凭空浮现一道高大鬼气森森的门。

“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鬼有秩序地排着队，走进门里，门后直通到幽冥黄泉，到时候自有鬼差来接他们，该投胎的投胎，该赎罪的赎罪……

没一会儿，方才院子里还热热闹闹的鬼挤鬼，杂乱的像是菜市场，现在就剩下几只新鬼和林清。

林清飘到温如然面前，讪讪道：“观主，我没有纸钱，也没有遗产，能不能打工抵债啊？”

收起自鬼魂踏入鬼门前落入手中的金色光芒，温如然双手抱臂，想也没想拒绝道：“我雇你打工还要给你符纸才能干活，不划算。”

“不用符纸的，观主你刚来有所不知，清风观晚上阴气浓郁，适合鬼魂生存的，我这种新鬼也可以触到实物的。”

“呐，观主你看~”林清飘到一边抓起一把扫帚，唰唰地扫了几扫帚。

“那你住哪儿？”温如然抿了抿唇，还得给他安排住处，要不然亏本送走算了。

林清嗖的一下，身子隐进了苍天古树里，过了一会儿又钻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小节香烛。

“观主，我可以住在树里面，里面地方很大的，你看，这还有之前鬼留下的香烛。”

他吧唧咬了一口，一脸回味无穷，香烛对于鬼魂来说特别有吸引力。

“观主，这里挺好的，就让我帮你做事吧~”

温如然越发觉得古怪，她挑了挑眉，一针见血地指出重点，“你其实是不想走吧？”

要不然一直想办法留在清风观做什么，他肯定看出来她可以不要报酬给他送走。

“嘿嘿，被你发现了。”林清摸着头，“观主，我可以帮你登记鬼魂的委托，空明道长一个人肯定也忙不过来的，我还能去给你接委托……”

“观主，我可以帮你做好多事情的！你就收留我吧！”

他叹着气恳求道，鬼影竟然多了几丝孤独寂寥。

“……观主，我待一段时间就会走的。到时候不用你催我，我都会离开的。”

“可是，”温如然道，“你错过了时间，怎么去黄泉路？”

她顿了一下，“到时候不还得要我送你上路吗？”

“……”

林清的背景音乐倏然骤停，咦，好像是耶……

“那你还是现在走吧，我不要你酬劳了。”

看着黑森森的鬼门，林清上前抓住温如然的裤腿，“观主啊，不要……我不要走。”

魏望舒此时说了一句，“温师弟，他是不是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啊？”

要不然一直执着留在阳间做什么？

林清听到这句话，瞬间破防，松开温如然的裤腿，身子耷拉到地上，垂着头一脸颓丧。

他其实就想知道，他父母会不会来认领他的尸体，将他妥善安葬好。

温如然叹了口气，明白过来，改口道：“好吧，你可以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过这段时间可是要干活的。”

她将鬼门关了，往后院走，一边招呼其他几只鬼跟上，“对了，我是不会给工资的。”

“……”

林清虽然觉悟是打工抵债，但这一刻感受到了那种比996社畜还要过分的事情。

——这个观主居然想白嫖！

“不过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可以给你烧几支香烛。”

通过方才观察，温如然猜测鬼应该喜欢香烛这种东西，他咬着香烛仿佛吃着饕餮大餐的表情。

“咦……谢谢观主。”林清瞬间抛下心里对观主的揣测。

温如然唇角弯了一下，对后面道：“还不过来给这些鬼做记录。”

魏望舒也跟了过来，对温如然道：“师弟，师父没有回我。不过，我这次来清风观，是师父叫我来收一只千年鬼王。

我今日在清江市查探了一番，称得上千年鬼王的只有昨天缠着你的那只。”

他总结道：“看来近段时间，要在你这里叨扰了。”

“没问题。我正好要向师兄请教一下画符之事，估计需要麻烦你了。”

“无妨，师弟有不懂的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身后的空明看着落在地上的几麻袋纸钱，他伸手又摸不到，等反应过来时，小师叔已经走远。

他看着头顶的月亮，有点困了，打着哈欠回屋了。

至于纸钱，反正也没鬼敢来清风观偷。

……

陆朔今天下班还没进家门，就被陆妈扔了一个娃过来，他慌慌忙忙接过。

看着怀里一副要哭不哭，脸花的像猫的儿子，他额角狠狠一跳。

“妈，这是怎么了？”

陆妈拉开门，一副心肝脾肺通通上火的表情，呼啦一下拉开门，“你自己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陆朔将儿子放下，看向屋内，只见地上一道黑黑的印子，沙发上全是纸屑，地上还有絮绒，还有几管口红的残尸……

陆朔感觉精神极其疲惫，以前觉得儿子天真活泼，现在他只想狠狠给他些沉重的父爱鼓励。

“带你儿子出去，等我收拾完给你打电话！”

陆妈说完，啪地把门关上，显然是头疼到连儿子也不待见了。

陆朔和儿子陆小宝大眼瞪小眼，接着他拎着儿子的衣领。

“小子，看到没有，你已经不是奶奶的心肝宝贝了，你要再淘下去，你爸也会变成大怪兽。”

“哇……”

陆小宝瞬间被吓哭，但对上陆朔沉冷的表情，哭了一声就不敢哭了。

陆朔拎着他，往电梯门口走去，无奈叹息一声，转瞬道：“走吧，爸爸带你去吃饭，别再闹了啊。”

这个点他老婆还没有回来，正好去商场给她买只口红，免得老婆回来揍儿子。

“爸爸，我会乖乖的！”

陆小宝小鸡啄米状，很是乖巧地保证。

接着，等一大一小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陆朔将白天温如然对他的嘱咐早忘的干干净净。

再次启动车子，一连开了二十分钟都没有到家，陆朔觉得很古怪。

就听方才还睡着的儿子，揉了揉眼睛，天真无邪道：“爸爸，你背后有个叔叔……”

陆朔吓的猛踩下刹车，只感觉背后发凉，再看向车窗外，哪有什么路……

四周雾蒙蒙一片，像是进入了一片雾气笼罩的山林。

幽深的林中，近处的景物也被雾气掩盖起来，能见度极低，他心跳加速，感觉每一次呼吸都透露着紧张。

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来这里。

这是遇见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