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吗？”

这不是威胁，是最为直白的陈述。

傀儡师从第一次出场，就表现的风度翩翩，仿佛一位来自中世纪的绅士。

然而，从他“蚂蚁-宠物-新人类”的观点，以及丝毫不在意人命的做派，就能看出，他是一个自视甚高的男人。

就连全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死海，也只能以顾问的形式与傀儡师合作，而不是把他吸纳为内部成员。

这不仅是因为傀儡师无法认同死海组织的理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以他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自己和一群宠物、蚂蚁共事。

傀儡师不可能屈居于苏小雅的下面。

况且，就算他能同意，以死海组织的底蕴，早晚会发现这份联系，到时候，以傀儡师的隐蔽能力，或许能躲过死海的追杀，可苏小雅绝对是必死无疑。

毕竟，李修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保护她。

苏小雅问：“你想要杀我？”

傀儡师直白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介意……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你太危险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李修还要危险。”

这是一种做什么事情都必须瞻前顾后的危险，即便以傀儡师的能力，当知道行动中有苏小雅时，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一个疏忽，一个傀儡设置的距离本体过近，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就会不讲逻辑的瞬间暴露！

当傀儡师自幕后的阴影中走到台前时，就意味着属于他的舞台剧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而对于超凡者来说，谢幕就代表了死亡。

傀儡师还不能死，至少在把女儿真正复活前，他不允许自己去死。

所以，就算以傀儡师等阶森严的“审美”，苏小雅和李修一样，都是能够与他交流的一类人，都是这个世界最为珍贵的宝物。

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苏小雅。

赤裸裸的杀意，自傀儡师身上传来。

苏小雅指了指战场的方向，“我随身携带了警报装置，你只要对我动手，林科他们就会接收到警报，第一时间赶过来。”

“以我的速度、力量，可以在他们赶来前杀了你。”

“要赌吗？”

“为什么不呢？反正牺牲的只是一具傀儡。”

傀儡师眼中的杀意攀升到了顶端，身体微微伏地，宛若一头蓄力的猎豹，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展开攻击。

可即便是现在，苏小雅依旧没有拔枪，仔细看，就能看到她腰腹间的外套平坦。

她连枪械、武器都没有带，就这么走过来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冰冷如刀锋的杀意悄然淡去。

傀儡师眼神复杂，微微叹息，说：“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苏小雅点头。

傀儡师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肆无忌惮，刚才苏小雅问他“要赌吗”，他若无其事的回答“反正牺牲的不过是傀儡”。

但事实上，这具傀儡的胸口，有着数十层的封印，而在封印下方，是傀儡师瞒天过海，弄到的图坦卡蒙灵魂碎片！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绕过现场近百名超凡者的感知拿到这一枚碎片的。

这枚灵魂碎片是死海组织进行天空仪式的关键，虽然天空被拉斐尔封锁了，就算获得了灵魂碎片，也无法正常举行仪式，但仪式无法进行，这跟傀儡师有什么关系。

他的交易内容只是这枚灵魂碎片。

把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交给死海的人，傀儡师和死海的这一笔交易就完成了。

“……只要我对你动手，不论能否成功杀了你，这具傀儡分身必然会被林科等人追杀，何况你们团队中还有那位没觉醒，却拥有诡异双瞳的因果之线。”

“这具傀儡逃不掉，他逃不掉，灵魂碎片就无法拿回来，我就无法完成和死海组织的交易。一旦没有完成交易，我就会被死海组织所信奉的那位存在注视。要么陷入癫狂，异化死亡，要么成为一名圣徒——两者其实没有区别。”

傀儡师深吸一口气，静静望着苏小雅：“这就是你敢独自，连枪械都不带，就来见我的理由。”

傀儡师说了一长串话，苏小雅只是说了两个字：

“没错。”

傀儡师听着苏小雅的回答，歪着头默默盯着她看了半天，说：“你跟李修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惜字如金吗？”

见苏小雅没有回答，傀儡师摇摇头，不纠结这个话题。

他握拳，敲了敲心脏位置。

“你今天来找我，就觉得吃定我了？如果我不选择和你合作，成为你的线人，你就要以生命为代价，把这具傀儡连同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留下？”

“不，我不喜欢威胁别人。”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苏小雅的头发，她把长发挽到耳后，说：“我只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

换成其他人跟傀儡师这么说，他第一反应是“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谈合作”，可当这话是苏小雅说出来的，他就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怎么合作？”傀儡师问。

苏小雅说：“你肆意杀人，炼制尸体，不惜为死海组织做事，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为了复活你的女儿，你找寻了很多年，却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于是，你只能寻求‘神’的帮助，去寻觅那一丝的希望。”

傀儡师说：“没错，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修的那个宠物女孩一样幸运。”

傀儡师说的“宠物女孩”是林依白。

她是迄今为止，第一例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而且是毫无异变、副作用的复生。

关于这件事，特事局研发科的学者们，曾专门花时间研究了很久，最终得到的答案是：

无法复刻。

步笙声的寿命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个约翰。

“如果我说，我能找到死而复生的办法呢？只要灵魂尚在，就能完美复活的办法。”

“你有办法？！”

傀儡师前所未有的兴奋，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种办法。”

“如果你真的掌握了死而复生的办法，你所掌控的权力、力量，根本不需要让李修冒这么大的险，大老远来到伊罗市。”

“我暂时还没有掌握。”

苏小雅点了点额头，说：“当我思考这个命题的时候，我的能力没有拒绝回答，而是将一份极为庞大的知识库丢在我面前。这说明完美复活的方法是存在的，只要我花时间寻找，终究有一天会找到。”

傀儡师做了个深呼吸，平稳了一下情绪，斟酌词句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我做一个风险投资，冒着被死海发现、暴露的危险，去当你的线人，仅仅是为了未来‘可能’会有的巨额回报？”

“是的。”

苏小雅指着傀儡师的胸口，“我带来了诚意，如果我想，完全可以带几个人，夺走灵魂碎片，把你变成神明的走狗。”

苏小雅又点了点太阳穴，“我也带来了希望，比起所谓的‘神明’，同类还是更可信一点，不是吗？”

傀儡师没有马上给出答复，他沉思了足足五分钟，就在一个小女孩啪嗒啪嗒跑过来，说：“姐姐，你买给我的冰淇淋吃完啦！”的时候。

傀儡师笑了出来。

“李修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苏小雅收起隔绝装置，听到这话，她侧过脸，小巷斜斜洒下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宛若一尊降临人世的女神。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