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觉醒，一路走来，李修认识了许多人，学习了许多技巧。

和苏妲己学习超凡力场的操控。

和项羽学习战场搏杀和力量爆发。

和诸葛亮学习符文法阵。

和孙悟空学习七十二变法术。

不仅是地狱代理人，还有林科、步笙声、蒋一帆，甚至盖亚、上帝、元始天尊……

李修就像是一个雁过拔毛的资本家，谁来了，都得被他薅一手羊毛，学上一招半式。

如果是盖亚本人，靠着生命工程学，直接就能给自己重塑身体，当然这算不上是复活，而是类似于附身、夺舍。

如果是诸葛亮降临，就算是灵魂状态，也能轻而易举的布下符文法阵。

但是李修不行。

小范围的阵法就算了，像是八阵图这般庞大、繁杂的阵法，他需要肉体来当做“画笔”。

好在……

李修什么都会一点点。

神明的力量的确强大、可怕，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直面神明的经历，更不可能有应对的经验。

唯独李修有。

珠峰战役中，圣徒-001号施展请神术，在宇宙漫长的时间线中，截取了一个片段，将「刹那」的神明请了下来。

因为仅仅是时间线的切片，加上受限于圣徒-001号的身体承受能力，最重要的是，神明的仁慈。

被请下来的神明，并没有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祂光是存在本身，就能够污染领域范围内所有人的灵魂，强行灵魂升维。

当初为了对抗神明切片，就是诸葛亮施展了八卦阵，配合现场的数千名超凡者，将神明暂时困住，为李修和灰夜争取到了足够的动手时间。

这份宝贵的战斗经验，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一枚枚符文在李修指尖落下，汇聚成法阵，不同效果、不同大小的法阵之间嵌套在一起，向外扩散，一眼看不到尽头。

灵魂之海中漫无目的飘荡，被观音操控的海水，在符文法阵的作用下，重新被凝聚起来，以八卦的阵法排列。

八卦阵内汇聚的灵魂，在法阵力量下散发令人迷醉的七彩琉璃光芒。

光芒映照下，观音发现自己对灵魂之海的操控变得生涩，海水再次开始奔涌，水球的样子变得起伏不规则，几滴灵魂海水溅出，落在了她的脸上。

轰——

李修再一次点燃灵魂。

这一次，要更为猛烈，更为凶狠。

他赌上了一切。

一旦这次灵魂之火熄灭，李修没有第三次点燃的机会，他将彻底失去复活的希望。

灵魂火焰熊熊燃烧，火焰映照下，李修身上出现了几根若有若无的线。

那是与他有着紧密关联的因果之线。

灵魂火焰沿着因果之线蔓延，穿过维度，前往不同的方向。

……

天庭·兜率宫。

蹲在八卦炉前，正在扇扇子，努力让六丁神火保持燃烧的哪吒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抬头看向远方，视线仿佛穿过维度限制，看到了正在灵魂之海奔袭的李修。

哪吒扭头看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微微点头：“强烈到极点的因果，能够让人心有所感，李修的生死，人类的未来……就在这一刻了。”

……

愿望之都。

元始天尊、阿瑞斯、老张等人纷纷抬起头。

他们全都是一阶，看的自然比哪吒清楚。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寂静中，等待最后的结局。

……

林依白站在烈火中，她双眼紧闭，长刀抱在怀中。

身上一道道裂痕伴随呼吸，释放着「时光」的微弱光芒。

她同样在等待。

……

一道道期待，通过因果之线传递回到李修心中。

轰——

灵魂燃烧的进程再次加速。

八阵图借助灵魂之海的力量，反向入侵观音施展的零号权柄，暂时定住了零号的神明力量。

李修如同一支穿云飞箭，瞬间撕破了灵魂海洋的束缚。

他再次感知到来自现世的思念。

复活的道路就在前方！

李修伸出了一只手，触摸到了灵魂维度的壁垒，指尖触碰的地方出现了一枚枚古老的玛雅象形文字。

死者苏生计划，成——

“因果逆转，斗转星移。”

观音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伴随她的声音，一根根因果之线缠住了李修的四肢百骸，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李修盯着眼前的裂缝，明明复活的机会就在眼前，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天堑。

眼前的画面陡然间发生变化，李修再次陷在灵魂之海中。

只不过并非被观音托在掌心。

周遭的一切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海洋成为了迷宫，李修的灵魂困在其中，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观音的脸色很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散去。

利用零号的能力，强行扭转因果，把李修再次带回来，就算是观音，这位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一阶佛陀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但是，她成功了。

李修没有第三次点燃灵魂的机会，缺少一锤定音的力量和速度，他想要一步一步慢慢探索，走出这座由灵魂之海构筑的迷宫，至少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

而李修真正剩余的复活时间……

还剩下了四分十七秒。

愿望之都内，撒旦大步走过来，抓住文森特的肩膀问：“你那个石板，能不能远程操控，延长一下复活时间？”

文森特绝望地说：“你以为我是谁？天庭那位擅长炼器的太上老君吗？”

“真的就不行了吗？”老张叹息说。

杨戬忽然扭头走了出去，阿瑞斯看到了问：“你干什么去？”

杨戬头也不回的说：“再试试能不能撕开空间。”

说完，他消失在总控室。

阿瑞斯愣了半秒，扛起战斧，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元始天尊望着天空，本就虚弱的面庞，愈发憔悴，他静静望着天空，不愿离开。

他想要见证到最后一刻，直到失败为止。

……

“就剩下四分钟了。”

李修微微喘息。

连续两次点燃灵魂，他的状态极其糟糕，而比起灵魂的疲惫，内心的绝望与无力感更为令人痛苦。

观音满怀怜悯的看向李修。

作为大慈大悲的菩萨，她不忍心看李修如此痛苦。

李修的拳头上，再次出现了微弱的灵魂火焰。

“你在做什么？”观音问。

李修努力维持着拳头上的那一缕火焰，比起刚才点燃灵魂之海的漫天大火，这点火焰渺小的像是风一吹就会散。

李修撑着膝盖，吃力站起来，咧嘴笑着说：“你不是说还有四分钟吗？我们还没打完呢。”

观音神色动容。

眼中对李修的怜悯渐渐散去，转变为对他斗志的钦佩。

许多人会在人生中面临绝望，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就在于面对绝境时，作出的不同选择。

李修选择了战斗到最后，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赢，即便……

他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的四分钟。

观音手中凝聚出一枚宝珠，宝珠散发温婉动人光芒，可是同样的，它也有着恐怖的威力。

足以抹杀现在虚弱的李修。

元始天尊、老张、撒旦……

罗伯特、雅典娜……

太上老君、哪吒……

林依白。

所有与李修的因果纠缠在一起的人，都在默默看着这一幕，见证一位传奇即将消失。

忽然，李修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坐标：217,85,3229，那就是迷宫的出口。”

李修愣在原地，他眼睛瞪得滚圆。

在极为遥远的、抵达宇宙尽头的漆黑彼岸，满头白发的苏小雅独自站在黑暗中。

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的平行世界自己，所有的平行·苏小雅都死在了路上。

苏小雅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永恒的距离，看到了李修，她露出恬淡微笑。

一如既往。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