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目睹了圣徒-001号的消亡，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作为模拟世界「复制·黏贴」的生命，他不能在知晓世界真相的基础上，出手帮助鸡哥对付灵隐。

这是规则

但圣徒-001号不在规则的保护范围内。

他不是这场轮回游戏的参赛选手，圣徒-001号早就死在了过去，现在的他不过是来自过去的一缕不甘心的余音罢了。

就在鸡哥降临的第一时间，伏羲就发现了圣徒-001号。

之所以没动手帮助鸡哥消除，就是想留着他当做磨刀石，看看近日来的学习成果。

本次课后小测验的结果……

伏羲嘴角含笑。

他十分的满意。

鸡哥成功击杀了灵隐，并且在灵魂被入侵的状态下，绝地反杀了圣徒-001号。

并且没有借助伏羲的半点帮助。

是的，伏羲只是目睹了全程，并未真正出手。

直至今日，鸡哥依旧不具备超凡力场，灵魂强度也与普通人无异，能做到这点……

“真的很了不起啊。”

伏羲微笑发出一声赞叹，他看向等在前方的背影：“不论是他，还是你。”

李修转过身。

与这位华夏历史中的传奇对视。

“您好。”

伏羲微笑摆手，“没必要用敬语，我的确做了一些事情，但你同样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片国土。

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不断前行的旅者，只不过，我早你一些时间出发罢了。”

伏羲的声音温和，落在耳中，如同午后图书馆内，斜斜洒进来的夕阳。

伏羲蛇尾盘旋在一起，“所以，真的没问题吗？”

李修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放弃一切，坠入地狱，真的没问题吗？」

寂灭大帝正在降临的路途中，李修背负所有人的希望，假如他真的陨落在了地狱道，世界就将迎来终结。

李修挠了挠脸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我得去试一试。”

“为了世界？”

李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他微微摇头：“如果说「为了世界」，听起来是很伟大，可是……”

他挠了挠脸，笑着说：“不是的，是为了我。”

伏羲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是十分认可的点头。

“女娲喜欢宏大叙事，可是我始终觉得，每一个拥有独自意识的个体，才是窥测世界的锚点，是中心。

以自己的角度出发，去作出符合内心的选择，才能拥有最为强大的驱动力。”

他转过来，看向李修，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所以，你过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推衍未来？”

“是的，我想请您帮我「算」一下，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事情，我提前有一个准备。”

李修把鸡哥放在最后，选择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把他救回去，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他想要借助因果之线的能力，看看未知的前路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尽可能的降低风险。

只不过，李修没想到会见到伏羲。

虽然这么说对鸡哥有点不礼貌，但是……没有可比性啊。

似乎是看穿了李修的心思，伏羲回头看了眼所在的方向：

“按照师徒传承的套路，我应该跟你说：「去找他就好了，他已经继承了我全部的衣钵」，但想到你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世界的未来。”

伏羲浅笑叹息：“还是我来吧。”

作为与女娲齐名的远古大神，伏羲从未真正在鸡哥面前展露过自身的伟力。

远方的粮仓起火，一旦火势太大，可能会饿死部落中的数百人，伏羲也没有出手。

因为伏羲坚信，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人类为了生存，终究是要去独自面对苦难。

他不信奉神明，更不能自身成为被人信奉的神明。

伏羲给自己的定位始终是一位引导者。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力量。

鸡哥用一块雕刻了两个多月的石板，勉强调动了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的一丝丝力量，以此来镇压、磨灭了圣徒-001号残存的意识。

而伏羲……

只需要轻轻呼一口气。

“呼——”

这一缕气流融入风中，吹动了树叶哗哗作响。

一瞬间，世界就在简单的呼吸下，变得鲜活。

山川、树林、天空、湖海。

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兔子，以及在大地之下，阴暗爬行的虫子。

……

李修感受到了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注视。

如果拆分开，这些注视各自有各自的主人，比如山，比如鸟，比如风，但当它们全部融合在一起——

“世界意志。”

李修轻声低语。

世界意志的目光一闪而逝，却瞬间掠过了诸多繁杂表象，看到了写在「命运」上的痕迹。

伏羲温和的眼神闪过一道锐利光芒，短暂的错愕后，鲜活的世界重新沉寂下来。

“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前路。”

李修咽了口唾沫：“您不会要当谜语人吧？”

他最怕每次算命过后的寓言，需要仔细揣摩的谜语，光是想想就头疼。

“没有谜语，这个蛮荒的年代，还没有诞生寓言、谜语之类的东西，而且。”

伏羲温和的笑容中有着「专家」特有的自信。

“有的人窥视命运，需要担忧世界意志的惩罚，所以要说的朦朦胧胧，但我不会。

在我看到的命运中，你将堕入地狱，在那里，你会面临一个选择——

直击本心的选择。

我不能把选择是什么告诉你，这会干扰你到时候的判断，从而影响世界的走向。

就像做MBTI测试一样，需要凭借你的第一感觉作出判断，越是深思熟虑，越是会指向错误的答案。”

MBTI（心理测试）……李修克制吐槽的欲望，就听伏羲继续说：

“你的命运将如同飞起的烟尘，随风舞动，飞向远方又或是尘埃落定，如果是后者，你将会遇到一个人：

一个真正的仇敌和永恒的朋友。”

李修沉默了片刻后问：“这个「尘埃落定」是指我最后赢了吗？遇到的「人」，同时是仇敌和朋友？这是指一个人吗？”

伏羲微笑，没有回答。

李修双手叉腰，脸上一副：「你还说自己不是谜语人！」的表情。

“别这么看我，如果你答应我，你会在听完后，把这段记忆抹掉，我可以把接下来，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但就像生死簿既定的生死一样，一旦命运被你知晓，想要去撼动，就变得更为困难了。”

命运本就近乎无法改写，上次改变还是因为苏小雅的牺牲。

李修低头思索，片刻后，问出了最后的问题：“命运的指示是糟糕的吗？”

伏羲微微颔首。

但他马上又说：“命运，通常都是糟糕的，所以，我才会研究世界，女娲才需要补天。”

他指了指头顶。

“「彼岸」认为命运不可变，可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可变的，就是你的决心，别忘了，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信念——”

「人定胜天」。

李修露出笑容，伸出手：“谢谢您，人类最早的智者。”

伏羲握住他的手，同样露出笑容：

“不客气，来自未来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