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章伸手拿了杯茶，坐直了身子，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继续开口道：“本来，在下是想敷衍了事，随便抓几个刺客杀手交差了了事。

可好巧不巧啊，叶青山被太子的人抓了。”

“哦，”徐婉蓉闻言，并未表现得十分慌张，反而有恃无恐道：“那与我们何干，让你父亲把他捞出来就是了。”

“难办啊，我父亲被三司审查了，现在去捞人，岂不是将贪墨结党的现成证据送到别人手里。

更复杂的是，陛下已经知道此事了，并且认定叶青山就是绑架世子的绑匪之一。

虽然现在沈世子昏迷不醒，但他一旦醒来，绝对会指证他。”

“那怎么办，难不成要去侯府杀了沈世子？”徐婉蓉想到当时最强烈要求杀沈世子的人就是柳章，于是毫不避讳道：“章哥哥打算如何去到侯府杀了沈世子？”

“我倒是不担心，毕竟咱们绑架沈世子的时候都带着面具，他不知道是我。可是这个叶青山很麻烦，他知道其中一个参与者是你。”

柳章故作担忧道：“他被太子当场抓获，必然会被定罪，可万一，他跳起来一口咬定你就是同党，再加上沈世子的佐证。

妹妹你，不好脱身啊。”

徐婉蓉抿唇不语，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郁的愁云。

柳章继续道：“再者，你杀了他的女儿，他再怎么不在意，心里肯定是过不去的。徐妹妹，你被他拖下水的概率很大啊。”

“啊，那怎么办呢？”徐婉蓉一脸无辜道：“办法是章哥哥您想的，我只是帮三皇子约了一下姜钰而已，不能算是策划绑架了沈世子吧？”

柳章心底冷嗤，这女人果然会把责任全部撇到别人头上，他开口安抚道：“徐妹妹不要担心，叶青山还在我大理寺的牢里，他的一切口供暂时还好控制。”

“那章哥哥您是打算......”徐婉蓉的声音忽而变得阴冷，“在他招认前处理掉他么？”

柳章微微挑眉，而后故作为难道：“徐妹妹有所不知，我父亲和三皇子身份敏感，最近又被陛下盯上了，必然不能去接触叶青山。而我又是被陛下任命彻查到底的大理寺卿，即便我向他承认了参与策划绑架了沈世子，也很难得到他的信任。

但咱们必须有个人去找叶青山谈谈，串好口供。”

徐婉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所以章哥哥想要我去和叶青山商量？”

柳章点了点头，道：“嗯，只有徐妹妹，最合适，届时我会调走一些可能是皇帝太子眼线的人，妹妹进去牢房，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徐婉蓉皱了皱眉，十分提防，上一回柳章已经二话不说向三皇子供出了她，万一这一次又是坑，自己实难脱身。

却见柳章安抚道：“徐妹妹，你我都是三皇子的人，我也很想保住你们，可是叶青山是被太子当场抓获的，太子和沈世子又是受了伤回去的。陛下勃然大怒，必须要求我严查到底，妹妹当是帮自己，也是帮在下吧。”

徐婉蓉犹豫了片刻，道：“章哥哥打算什么时候要我见叶青山，要如何劝服他认罪不供出我们？”

柳章唇角一扬，一抹得逞了笑在脸上稍纵即逝，他微微弯腰，凑近徐婉蓉，小声将他在马车里构思好的计划告诉了徐婉蓉。

徐婉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容我回去考虑考虑。”

“徐妹妹，一定要尽快，现在陛下每天都在问此事，我未必能压住许久。”

“知道了。”

......

告别了徐婉蓉，柳章当即回了一趟大理寺，见到了浑身上下被锁着铁链的蒙面枪客叶青山。

大理寺的人前去抓捕他的时候，还费了不少的劲，太子的两个暗卫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还是柳章预测了他可能逃跑经过的路线，布上了绳网陷阱，这才抓住了他。

叶青山披头散发被铁链锁着，身上的衣衫破烂，鞭子的痕迹在他的胳膊上、身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他在大理寺受到了柳章额外的‘照顾’，只是他并不知道。

原本大理寺刑狱审讯官对他拷问的时候，他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见柳章过来了，这才开口道：“柳大公子，老夫要见你爹。”

柳章平静道：“我爹被太子弹劾贪墨结党，现在正在接受三司会审的审查了，恐怕这段日子很难见到他。”

叶青山低头喃喃道：“哦，那想来三皇子也是见不到的。”

“叶统领，你为什么非要见我爹和三皇子呢，难道你要坐实他们贪墨结党的罪名？”

“柳大公子，别说你不知情这些事。”叶青山微微蹙眉，狐疑道：“那个白底金纹面具的男人，是你吧？”

只见柳章神态从容道：“你说什么，你还有同党要供出来么，什么面具，你能细说说吗？”

“柳公子少特么在此装蒜！赶紧让你爹过来，我有话与他说。”

柳章回答道：“本官在大理寺，向来公平持正，谁的面子都不好使，陛下此番命本官彻查此事，本官必然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倘若在下的父亲真与你有所勾结，本官，也会如实禀报陛下。”

叶青山忿恨地骂了一句：“玛德有病！”

“本官劝你配合调查，详述事发前因后果，你被太子和本官的人当场抓获，又有什么好狡辩的。

不如如实将罪状与同党供述出来，祈求陛下能给你一个宽大处理吧！”

叶青山缄默不语，此事没见到三皇子和柳尚书，他必然不能开口。

刺杀太子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即便被当场抓获，他也绝不能认罪。

只能盼着三皇子和柳尚书能快点派人捞他。

原以为落入了大理寺，柳尚书的儿子必然不会为难他，可没成想，这柳章是个油盐不进的，该走的程序一样没少走。

刑狱司的拷问已然持续了两天，柳尚书和三皇子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叶统领，我们大理寺的刑狱司，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方法，不如尽早招供，也不要遭老罪了。”

叶青山闭上了眼睛，忍住不去听他的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