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柔很快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了出去，众人在席间喝酒闲聊。

宋凛并不想应承，徐婉蓉却一个劲拉着他，与他闲聊皓月国的轶闻，还明里暗里地探听他妻子来的事情。

目的性十分明朗。

慕容曜冷着脸，暗觉席中几人关系十分错综。

这个江少主方才看他侧妃的目光，显然是直接明朗的倾慕。

而徐婉蓉所图，也十分明显，她起初让他调查《替父从军》原来就是为了寻这个人。

见这江少主仪表非凡，武功又高强。

女子慕强，心思浅显易见。

可是半年前，就连江玉楼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

她是如何知晓有这个人的？

酒过三巡，众皆微醺。

宋凛起身告辞，与叶帆离了席。

路上，叶帆说起了叶老将军在大理寺受刑后暴毙的事情，

他愤然握拳，说当时算柳章命大，若是用枪，大理寺卿早就在大理寺被仵作验尸了。

说着，叶帆当即要闯去柳府杀了柳章，却被宋凛拦了下来。

“叶兄弟，你先不要冲动。”

“我叶帆武将世家，几代人为慕容氏政权皇庭立下汗马功劳。

却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要不是我把妹妹托付给了三皇子照顾，有了个侧妃的名头。

我叶将军府，怕是早就被抄了家。”

宋凛微皱着眉，听着叶帆泣诉心酸。

“可怜我爹和妹妹尸骨未寒，我就把妹子仓促嫁人以保门楣。”

宋凛疑惑，“你爹和妹妹？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妹妹么？”

“那是我的亲妹子，可是她……”提及叶挽晴，叶帆觉得有些羞于启齿。

他犹豫了半晌，才回答说，“父亲说她去年贪玩，死在了烟花巷里，等发现之时，人已经烂了。”

宋凛呼吸一滞，看到长相与亡妻那般相似的叶雪柔，他当即产生了秀秀是不是叶家人的想法。

他连忙追问道：“她多大年纪，去年何时死的？”

“去年十九，阳春三月死的。”

一听时日与年龄对上了，宋凛当即就抓着叶帆的上臂，激动地询问，“那你有她的画像吗！”

叶帆有些迷糊，答说妹妹死后，遗物都被父亲和二娘处理掉了，不确定家中有没有她的画像。

两人当即赶回了叶将军府，来到叶挽晴的闺房，翻找了起来。

当翻到那张叶挽晴的美人扑蝶图时，宋凛的眼眶赫然红了。

真的是她！

秀秀原来是叶将军府的小姐，叶帆的亲妹妹！

颤抖的手指轻抚向画像上的人，那灵动活泼的眼眸，巧笑倩兮的容颜……

宋凛呼吸不稳，声音颤抖：“叶兄弟，告诉我，关于她过去的一切。”

叶帆说他很早之前就去东夷参军了，具体和妹妹相处的时间不多。

不过叶雪柔和徐婉蓉会知道得多一些，叶雪柔每天跟她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而徐婉蓉则是她的手帕交，经常无话不谈。

他讲了不少他和叶挽晴小时候的事情。

宋凛仔细听着，既心疼又难过。

原来，她的原名叫叶挽晴。

她的母亲早逝，二夫人苛待她，兄妹俩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

叶帆为了给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去了东夷参军，想要建功立业。

他刻苦训练，总算在东夷军中当上了先锋将军的时候，却是收到了妹妹的死讯。

他回来奔丧，人已入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没过多久，父亲参与党争，协助三皇子刺杀太子。

被大理寺卿柳章所擒，正在她哥哥想办法把人营救出来的时候，她的父亲遍体鳞伤死在大理寺刑狱司。

而这个喊着他义兄的年轻人，实际是晴晴的亲哥哥！

……

叶帆让府邸的人给宋凛准备了一间客房，将人安顿在了将军府。

夜深人静。

宋凛取出珍藏于怀的那把弹簧匕首，轻轻抚摸起来。

“秀秀，我终于找到了你的家人，找到了你的过去，原来你叫晴晴，是将军府的嫡小姐……”

这把匕首虽开了刃，宋凛却是从来没有舍得拿出来用过。

那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精巧的鞘皮技艺，细致光亮的精铁外壳，黑色的锻打流纹曲线……

无一不在述说她当时的用心与真诚。

即便她自身灿如烈焰耀眼无比，对待这份天差地别的感情，她依旧认真无比。

考虑他的担忧、关心他的感受、尊重他的一切……

宋凛用指腹轻轻摩挲向匕首刀柄上的铜板婚书，那一撇一捺，都是她一锤一锤敲打而成。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举案齐眉，相知相敬。谨以白首之约，书向鸿笺。

盟誓，山石不移。

宋凛、

那个空缺的名字，如今终于可以填上，可……良人已经不在。

宋凛将匕首展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芒。

他喃喃着：

“你哥说，他们害死了你的父亲。

你放心，我会用你给的刀子，替你报了杀父之仇。

再去皓月国，接你的尸骨回家……”

……

次日一大早，宋凛找到了叶帆，询问杀父仇人之事。

叶帆将事发经过说了一遍，却是让宋凛越听越迷糊。

整个绑架案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合理。

“总之，我爹是在大理寺被毒死的，他们心虚，篡改了卷宗。

说我爹是畏罪自杀，我爹根本没有带毒药在身上的习惯！”

叶帆坚持叶青山是被柳章和太子所害，大理寺是柳章的地盘，他和太子一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早就想将叶青山除之后快了。

宋凛觉得要接触到太子，必定难如登天，于是决定先从这个大理寺卿身上下手。

他询问了一些关于大理寺卿柳章的事情，“叶兄弟，你说这个柳章，他既然和三皇子殿下是表兄弟，那为何会帮太子？”

叶帆哪里知道个中原由，只说他管不了什么党派之争，他只想有仇报仇。

宋凛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会帮你。

叶帆亲昵叫了声凛哥，说如今在这个世界除了他义父和师父，就凛哥跟他最亲。

宋凛牵强地笑笑，

心道怪不得他会觉得叶帆亲切，原来他是秀秀的哥哥。

“叶兄弟，你也是我最亲的人。”

宋凛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水汽，如果可以，他还想去打探他叔父的消息。

还有太多的事，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