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年轻时的杜金平，三十岁不到，他身后是年纪将近四十的老牛和才二十出头的罗飞。他们匆匆走着。

杜金平警觉地回头望了一眼：“后面有人。“

老牛：“过路的，别管他。”

杜金平：“小心为妙。”

罗飞：“要不要把他做了。”

杜金平：“出了命案麻烦大了。过后找机会摸摸情况，真没看见什么，犯不上动静闹大。”他显然是这档人的首领。

罗飞：“真他妈倒霉，这香港佬不是东西，约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临了却成了缩头乌龟，影子也没出现。”

杜金平：“怕是给老派盯上了，以后再找机会，他不敢，总有人会要。”

他们脚步很快，秦亚新距离渐渐拉大。

一队警察出现在前方。

杜金平：“不好，分头跑！”

警察：“站住！再跑就开枪啦——”

“砰——”地一声枪响，罗飞倒下了。

杜金平钻进树丛。

警察擒住老牛。

指挥的警官：“附近再搜索！”

杜金平：“老牛这人，别看他平常只会出蛮力，口风倒挺紧，东西是他藏的，虽然被抓，什么重要的线索都没说。没有拿到物证，只作为从犯判了两年。我当时逃脱，可到底还是没躲过，因为潜逃，还判得比老牛重。到出来，又找到这里，老牛刚死，他老婆日子很难过，我就把身上的钱全给了她。”

J勾：“那人也肯定你用了。”

杜金平：“这自然，叔叔偷嫂嫂，古戏里就有。”笑了起来，“呵呵，我唱双推磨，你们这年纪的不懂，就是这一出。哈哈。”

手下：“你没老婆，真有意思，把她娶了也没啥。”

杜金平：“要说乍你叫我平哥，不是我叫你哥啊？真傻得可以。这正是我做的一个局。我们干的是什么买卖？弄个没见识的女人在身边，彻底完了。不错，我是许诺她，要娶她到城里去，她才死心塌地。其实我是要她替我守着这里，藏东西的地方只有老牛知道，肯定就在这附近。有朝一日东西还是我的！”

J勾：“平哥真是想得远。”

杜金平：“可等机会也不容易的。我是公安挂了号的，不能频繁活动，也没法联系外头，每次来这里，给她点钱，就说，生意难做，等我有了钱再商量。一等就是十来年，直到老山来，才有了联系下线的机会。这些年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就因为她为我守了这么久……”

警察列队。

周队长：“朱小龙母亲遗体已经找到，杜金刚犯罪证据确凿，这是本市最大的黑社会团伙，影响尤其恶劣。上级指示收网，立即采取抓捕行动！”

警车鸣着警笛飞驰……警察冲上大楼，抓获一批黑社会团伙成员……警察在厂房工地擒住团伙小头目皮蛋……

杜金刚、老K和鸽子等钻进一辆车上逃窜。

……

傍晚，江问天从展览馆出来，正走在街道上。

猛见冷心儿进了一家茶室，随后吴镇长也进茶室。里面人不多，冷心儿坐在靠里周围没有人的位置，吴镇长走了过去。

江问天也跟进去，在冷心儿背后的位置坐下。高高的挡板将位置隔开了，冷心儿坐着并没有看到他。

服务员端上茶水。

冷心儿：“吴镇长，辛苦你了。”

吴镇长：“不辛苦，应该的。怎么不订个包厢，要不我来……”

冷心儿制止说：“不用了，我特意选在这里，怕被人误会对吴镇长的官声有影响。”

吴镇长：“那好。”坐下，“冷总监方案做得很详细啊。”

冷心儿：“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吴镇长多提意见。”

吴镇长：“这个么，我不是专业人士，你们专业人才做的方案，肯定是有全面考虑的，我一时提不出什么……不过么，兴龙公司的方案，也有许多亮点，这个……全在于如何权衡。”

冷心儿：“当然，选择哪一种发展模式，是需要权衡。作为一个镇的主要领导，你个人对古镇未来的发展一定有全面思考的，你是倾向于娱乐引领，通过扩张投资实现爆炸式发展，还是通过文化引领，实现可持续发展？”

吴镇长：“呵呵，你的问话很有技巧，非此即彼，让我做选择题。不过，我确实不能马上给你明确答案。现实生活不是做答卷，需要兼顾，也可以有多种选择，甚至某些不在方案本身的外在因素，也能够影响最后的选择结果。”

江问天眉头皱了一下。

冷心儿不动声色：“譬如呢？”

吴镇长：“譬如，上面某个领导的某种态度；再譬如，策划人和决策人的沟通程度……”他不怀好意地干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其实用的是同一杆秤，使用的人是有调节余地的，秤砣推前一点，秤杆就翘起，秤砣挪后一点，秤杆就压下，动作再快一点，秤砣还在秆子上滑就报数字，得到的数字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冷心儿淡淡地：“吴镇长，我明白了，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江问天攥紧拳头。

吴镇长低声：“冷小姐神仙般的人物，还用我明说么？”伸手去摸冷心儿的手，“如果我们之间建立了亲密的关系，还有什么事不好商量？”

冷心儿缩手，语调变得冷峻：“我今天请你，是和代表人民政府行使职权的镇长谈工作，请你自重！”

吴镇长羞怒站起：“那就不必多此一举，公事公办。”甩手而去。

冷心儿坐着不动，又喝了两口茶，挎起包起身。

江问天跟出来：“冷心儿。”

冷心儿站住，没有回头，稍停，又继续走。

江问天：“为了捞到开发项目，你想拉拢政府官员？”

冷心儿转身冷笑：“江问天，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瞎话了？你明明听到了全部对话，却硬要颠倒黑白。”

江问天：“我就是跟你对着干，又怎么样？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冷心儿：“我劝你赶快回去画你的画，不要趟浑水。”

江问天：“为什么该回去的是我，不是你？你欠我一个交代。”

冷心儿：“我会给你交代的，但不是现在。”

江问天：“你少糊弄我，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落进你的圈套。”

冷心儿：“随你怎么理解，恕不奉陪！”头也没回就走。

江问天：“冷心儿，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