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香嬷嬷的脸越白了，这样下去，她哪有什么胜算？

就算钱氏倒下去了，却让秦云依恨上他们一家。到时候，把女的发卖，把男的作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了，不过是几句话说得不妥当，也不能紧咬着不放，这正事还没有处置好，怎么尽说一些有的没有的。依我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还是尽早处置了好，要是走漏了风声，毁了一家子的名声，那就不划算！”赵老太太见常嬷嬷落了下风，就开腔说话。

她就不信，在秦朗跟前，秦云依还能反了天不成？

“姨奶奶说得极是。”秦云依顺着赵老太太的话说道，“都是女儿的不是，多嘴说了一些没有用的话。既然这事牵扯到人命官司，到了公堂上掰一掰。”

“这真相，自然就清楚了。我们私底下说了三六九，也做不得准，若是日后有人拿着这种事情作伐子，我们秦家丢了脸面不说，只怕到时候被人拿捏在手里，别人叫我们走东，难道我们敢走西么？”

矛头直接指向了赵老太太，偏偏赵老太太此刻也不能反驳。

当然她敢指天发誓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么？自然不会，所以只能在心底暗恨秦云依说话刻薄。

秦云依的话，先是让秦朗的心往下一沉，然后又升起了一抹光亮。

姐儿的话，表面上是不识大体，可何尝不是一个办法，要真的到了公堂，把这件事彻底了断，兴许对钱氏，还有秦家都好。

可万一，钱氏真的做下这等错事，该怎么办？目光移向了女儿，就瞧见了女儿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秦朗的心陡然一松，既然女儿都不怕，就说明钱氏的安危完全没有疑虑了。

“姐儿说的，未尝不可。”秦朗的神色里出现了一抹松动，身旁的赵老太太反倒是慌了，这要是真闹到公堂，一旦无法让钱氏入罪，那自己这跟头不是栽大了？

何况，香嬷嬷和常嬷嬷这两个奴才，未必可靠，等下官府老爷的惊堂木一拍，只怕这些人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给抖了出来。

想到后果，赵老太太浑身不自在，这私底下，闹成什么样子，只要不到了明面上，秦朗就拿捏不住她。

可到了公堂，一旦开始论罪行罚，就由不得自己这张嘴了，她指望着下半辈子，靠着这个诰命的头衔安乐无忧，断断不能为了这点子的甜头，反倒是把后半辈子的体面给丢了。

于是她出声道：“此乃家丑，怎可大声宣扬出去？”

秦云依早就料到了，于是出声道：“此乃家丑，却也是人命关天。这要是传了出去，别说秦府的人立足不得，只怕姨奶奶也有了牵连。与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去了官府，查个水落石出，让母亲早日洗脱清白，我也好站在人前。姨奶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过，若是姨奶奶不肯去的话，我就奇怪了，难道你就认定了，这事真是我母亲做下的？不知道姨奶奶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就因为两个老奴才说的一些妄言么？”

底下的常嬷嬷和香嬷嬷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奴才要是告主子的话，那是要先打五十大板。

听说，要是主仆差距大的话，这奴才还要滚过钉板之后才能上堂作证。

“我不去，我不去！”常嬷嬷第一个出声，“我为什么要去？”慌乱之中，常嬷嬷居然忘记了主仆尊卑，秦朗的脸已经黑成如锅底一般。

秦云依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吹了一口气，再放下道：“你们怕什么？不过是打打板子，滚滚钉板也就罢了，要是我娘的罪名下来，我这个主子以后就抬不起头做人。这样算下来，你们不也划算了？常言道，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你们舍不得吃这些皮肉之苦，还想着表忠心，这等忠心，未免太可笑了吧！”

秦云依的话，句句说到点子上。香嬷嬷迎着秦云依明亮的眼眸，突然觉得可怕。这样的女子，小小年纪，心机城府，手段计谋都有，还有什么人能和这样的人作对？

自己真的是瞎了眼睛，把眼前的这位当成无害的人来看待，其实，这府里头，最阴狠，最毒辣的，莫过于是眼前这位。拿捏人心，步步紧逼，她何曾错算了？

“小姐这话说的可笑，难道奴才的命，就不是命来着么？”常嬷嬷想要抗争，她不能让小姐的计谋得逞，“亏得老太太生前那么疼惜小姐，原来到头来，不过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这话一出口，秦云依就拿着手边的茶盏泼过去，滚烫的茶水，淋得常嬷嬷浑身都湿透。

“白眼狼，这话说的真好，吃我们秦家的，用我们秦家的，居然合着外人谋害秦家的主母，你真当自己是慈悲心肠，十世修行的大善人么？也不掂量着你手里沾下的血迹，当初你为什么被我母亲逐出秦府的？你敢指天发誓，那几个丫鬟，都不是你害死的么？”

常嬷嬷的血色一下子如潮水般退下去了。萍姨娘见状，觉得再不说话，情形实在不好，就道：“这事情都过去了许久，太太不也罚过么？”

“这话就可笑了，难道我捅死了姨娘，爹罚我去祠堂面壁，这事情就当不曾发生过么？”秦云依的厉眸扫向了萍姨娘，“说话的时候，得掂量着该怎么说话？难道人命是你说抹去就抹去了？我告诉你，按照律法，你一个姨娘污蔑主母，可是千刀万剐的罪行，你现在仔细思量着，免得成了别人的靶子也不知晓自己是如何死的！”

萍姨娘的心头一跳，偷偷觑了赵老太太一眼，赵老太太赶紧调转视线，不敢与萍姨娘对上。

萍姨娘的心一紧，难道真的会功败垂成么？她怎么甘心，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么？

“小姐说的话，表面上处处占理，其实不过是为钱氏打头阵，想撇清钱氏罢了！要知道，这样的罪名，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斩立决的，小姐何必为了保护你娘，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