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儿。”

蒋太夫人虽然不明白蒋宁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老实回答儿子的问题。

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儿子就算不是什么人中龙凤，那也是一等一的拔尖。

蒋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是吗？我以为我不忠不孝，弄得母亲你都要防我一手。”

蒋太夫人的脸色大变，颤着声音道：“是不是媳妇说了什么？”

蒋宁听到这句话，脸色越发阴沉，“难道在你的心底，儿子娶回来的妻子，也是那种搬弄是非之人吗？”

蒋太夫人想不通儿子为什么发火，却听得出，儿子对媳妇很维护，“孩子，娘不是那个意思，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啪嗒”一声，匣子被蒋宁掷在桌面上，蒋宁指着那个匣子道：“娘，你不是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打开这个匣子看看？”

蒋太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她自然知道匣子里头藏着什么，可她纵然是存了私心，那也是因为做母亲缘故。

“锦儿，娘是有私心的，可娘也是有苦衷的。”

“你能有什么苦衷？”

蒋宁第一次粗鲁打断母亲的话，“你知道，我早出晚归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一家子的老小吗？你以为我稀罕这些东西吗？”

说着，蒋宁将匣子里的珠宝倒出来，“我不稀罕，可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蒋太夫人的眼睛里涌上了一层泪花，她哽着声音道：“娘也只是想着给欣儿存点嫁妆。”

“嫁妆？”蒋宁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拿着宁远侯府几代人传下来的珠宝做嫁妆，你认为妹妹会觉得心安吗？”

蒋太夫人沉默低下头去，蒋宁却继续道：“我只有一个妹妹，她还是我的嫡亲妹妹。她要嫁人了，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会什么东西都不给妹妹准备吗？”

“娘，你想要这些珠宝，想留给欣儿，那也得看看这东西是什么？这些多是老太君留下来给后代子孙的。你把它给了欣儿做嫁妆，那以后，我到了九泉之下，怎么面对那些祖宗？”

有些东西，不是贵重不贵重的问题，而是这些东西都有它特定的含义。

“是娘欠考虑了。”蒋太夫人觉得心口被针扎了一下又一下。蒋宁是她的儿子，蒋欣儿也是她的女儿，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偏心，可这件事自己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娘，你看着这一对龙凤宝镯，你还记得老太君说过什么？她说此物传媳不传女。当年的姑母多得宠，求了好几次，可老太君还是没有把这龙凤宝镯给了她，难道老太君就不疼惜自己的女儿吗？”

蒋宁拿着那一对龙凤宝石镯子给蒋太夫人看，“旁的珠宝，没了就没了，唯独这个手镯，但凡对宁远侯府有所知晓的人家都知道，这是传给儿媳妇的信物。”

“你把它给了妹妹，以后，你的儿媳妇出门的时候，要怎么办？人家问起这个镯子的时候，你让她怎么说？”

蒋太夫人的肩头颤了颤，她真的是糊涂了，居然一点都没有想起这件事。“娘错了，娘真的是无心的。”

“无心的？！”蒋宁不信。

“无心到将这些珠宝藏起来？无心到让孙嬷嬷拿去当？你也不是一回两回做这件事的。你拿出去当的珠宝，我要用双倍的钱买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要是让人家知道，堂堂侯爷养不起自己的母亲，我出去了，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到时候，只怕人人都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忠不孝。”

蒋太夫人从未见过儿子生气的样子，现在见到蒋宁如此生气，眼泪就簌簌落下来。

蒋宁看到母亲的眼泪落下来，满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就消散了，想着，她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自己这样对她说话，也是不孝。

于是，他软下声音道：“娘，我不是跟你生气，我只是觉得，你的心太软了，你看孙嬷嬷，她不就是瞧着你心软，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蒋太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然后对蒋宁道：“娘知道娘没有用，如今家里头有媳妇操心着，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就去祠堂念经，再也不出来了。”

蒋太夫人话一出口，蒋宁的脸又沉了下来，“母亲是在怨我？”

“不是。”蒋太夫人抬起头急忙解释，却在这个时候，看到儿子的肩头渗出点点血迹，

“宁儿，你受伤了？”蒋太夫人扑上去，想要看儿子的伤口，蒋宁却一把手拉开母亲的触碰，道：“不必看了，受了一点伤而已。”说完，双唇紧紧抿着。

蒋太夫人望着儿子冷漠的表情，手足无措，道：“娘错了，娘以后不会这样了。”

“错的是我。”蒋宁淡漠道，“我不该把孙嬷嬷接回来，若不是看着旧日的情分上，我也不会将这种吃里扒外的老货带回来。”

“不是的，宁儿。”蒋太夫人想解释，偏偏蒋宁又一次打断她的话。“我是个不孝子，不但逼得母亲要私藏珠宝，还要赶母亲去祠堂念经。明日，我就上折子，这个侯爷，我不配做。”

蒋太夫人闻言，白了脸，拉住儿子的手道：“别去，你要是去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老太君。”

提到老太君，蒋太夫人想起了老太君的临终遗言，心底愧疚。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迷了心窍，居然将老太君藏的东西昧下了。若是重头来过，我一定不会这样子做。”

“娘，我知道你是疼妹妹的，你这么做，无非是担心云依过门之后，不肯给她置办好的嫁妆，你不想委屈了在外头受苦受难的妹妹。”

蒋宁见到母亲凄楚彷徨的神情，知道自己说话太过火了，让她伤心了。

“可我是她的哥哥，纵然你信不过一个刚进门的媳妇，难道还不信自己的儿子吗？你将珠宝藏起来，就等于给了孙嬷嬷这种刁奴钻空子的机会。”

“你可知道，这些珠宝要是落到有心的人手里，指不定也能做出什么栽赃的手段，到那个时候，谁能保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