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栩冷冷一笑，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废物？你觉得别人是废物，现在的你又好到哪里去，毫无还手之力，不也是一个废物吗？你还自认为自己能强大吗？”

“真正的强者除了自己的能力强，更会让别人都有信服他，甚至是崇拜他的能力，会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只会打打杀杀难道就是强者了吗？”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能永远年轻，一辈子都像年轻的时候身体强壮，能打能跑能跳，你难道不会有老去的一天吗？只要衰老了，身体机能自然就会下降，还有，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平安顺遂一辈子，要是出点意外，狩猎的时候碰上凶猛的野兽，因此缺胳膊少腿，落下残疾甚至丧命的兽人不在少数，你有强大到那个份上吗？还是能掐会算？”

鬣金沉默了片刻，反驳道:“那又如何，我只要他们能臣服于我，我是族长，他们都该听我的，忤逆我的，都该死。”

池清栩摇了摇头，觉得真是没救了，死到临头了，还死不悔改,这种败类中的败类，死不足惜。

“去死吧。”

一个亚兽突然冲出来，双手死死地掐住鬣金的脖子，无论鬣金怎么挣扎，都不肯放手，卯足了劲儿地要掐死鬣金，置他于死地。

在他的带动下，一些才刚平复心情不久的兽人们也冲了上来，有的钳制住鬣金的四肢，有的捂住他的口鼻，有的拳打脚踢，没多久，鬣金就窒息而亡，死时面目狰狞，如同恶鬼，血红的眼珠子直直瞪着天空，看着就挺吓人。

“哈哈哈，他死了，他终于死了，恶有恶报，呜呜呜……”

最先冲出来的那个亚兽先是大笑，接着大哭，手舞足蹈，好像疯癫了一样。

这个逼迫他，威胁他，欺辱他的恶魔，终于死了，他亲手杀死了他。

没想到，他居然有亲手杀死鬣金的一天，他曾经无数次的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哪怕是死，也不会死得有多体面，而是很狼狈地，很屈辱地死在鬣金的床上。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可是他不后悔，只是遗憾没有早一点杀死鬣金。

一个独腿兽人一瘸一拐地上前抱住了亚兽，小心地给他擦去了眼泪，温柔地安慰他，“没事了，别怕了，阿湖，他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了，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呜呜……付哥哥……可是我配不上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脏，好脏好脏，永远都洗不干净了。”这个叫阿湖的亚兽哭成了个泪人，呜呜咽咽的哭诉中，满是对自己的鄙夷和唾弃。

他不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可他看不起自己的能力懦弱，他太胆小，太懦弱了。

在场的亚兽受到他的感染，都跟着哭起来。

有的亚兽遭遇甚至比阿湖更惨，他们辗转承欢在好些兽人的身下，如同一个满足情欲的工具，谁看上了，谁都可以用，而阿湖是鬣金一直追求但没有得到的亚兽，多少还有几分喜欢，所以从始至终鬣金没有把阿湖送给自己的小弟们亵玩，因为他自己还在兴头上，将阿湖看作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所有物当然是不会轻易送出去的，要独占。

“没有的，阿湖在我心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最天真烂漫，最纯洁的亚兽，就当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还是最美好的样子。”鬣付轻柔地拍着怀中亚兽单薄的脊背，跟哄幼崽似的，温声细语，很有耐心的哄着他。

阿湖固执地摇头，“不是的，不一样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会被嫌弃的，会被看不起的。”

他也希望过去的昏暗的几个月，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可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在提醒他，一切都在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他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张恶心的脸，耳边总是有那些下流的狎亵声，就算他把耳朵给捂住，也还是会听到，把眼睛给睁着，脑子里也全是那些画面，它们像恶鬼，时时刻刻都缠绕在他身边，成群结队的，想要撕扯他，撕碎他，拉他坠入深渊。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以为我会嫌弃你吗？不会，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没有能力护我周全，反过来要你保护我，要你做出牺牲，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无能。”鬣付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自责。

都怪他太弱了，才会连自己心爱的亚兽都保护不好，他是个最没用的雄兽人。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腿还好好的。”

……

见鬣付和阿湖这对苦命鸳鸯抱头痛哭，都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对方，连累了对方，都在懊悔，在自责，池清栩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温声道:“不是你们谁的错，你们都没有错，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本来就是世间少有的，最美好的事情，只是好事多磨，在通往幸福的路上，你们遇到了一些坑坑洼洼，但是历经风雨，彩虹会更耀眼，你们相携走过了最难走的一段路，等着你们的是康庄大道，一路上都布满了鲜花和阳光。”

顿了顿，池清栩看向阿湖，放柔了声音，“纯洁不单单是身体，灵魂的至善至美，至真至纯是永恒的，是最宝贵的，最纯粹的，你很好，一直都很好，很坚强也很勇敢，能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承受原本难以承受的痛苦，将来也要一直勇敢坚强下去，不要看不起自己，做错的不是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呢，给自己找惩罚呢，阿湖，我真的希望你能挣脱心里的枷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抬头看看，已经天亮了，阴霾散去了。”

许是池清栩的声音太过温柔，许是他鼓励的笑容太过真诚，阿湖慢慢抬头，暗淡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