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李长生眉头微微皱起，对于古魔口中的大道之子，他意外之余心中也很快就接受了。

因为他曾用「言出法随」查询过有关于沅墨长生体的讯息，大道简文上便透露出过‘道子’的字样。

……

【‘生灵’本无长生，只允寻仙问道，方可长寿。】

【有道子，看世间疾苦，痛心难忍，便立下道言，曰：世间准长生。】

【奈何长生本逆，非入道者不得。】

【遂，以规则衍化；后，长生体诞世。】

……

如今看来，这个‘道子’极有可能就是古魔口中的‘大道之子’了。

而其的身份……八成就是自己。

“顾名思义，大道之子是受大道眷顾者，也是整个诸天气运最旺盛之人。”古魔缓缓解释道：

“在某种层面上与天道之子相似，但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因为‘大道之子’是大道选定的继承人，其可以有很多方式成长起来，不仅仅局限于修为。”

“可观万物以证道，亦可阅古今以明心。”

“总而言之，大道之子最重要的不是修为，而是对世间的感悟。”

“只要感悟达到了一定高度，被大道认定够资格的时候，便会以身合道，成为‘新道’。”

“而本座之所以说过去的诸天不可能会出现‘大道之子’，是因为大道还未曾沦落到需要去选择继承人的地步。”

“只有诸天迎来倾覆之危时，‘大道之子’才会应时代而生，来挽救世间于水火之中。”

“所以‘大道之子’的出现，也证明着……”

“‘灭世大劫’的到来。”

听着古魔的话，李长生瞳孔不断颤动。

“灭世大劫……”

结合自己对于‘大道之子’身份的猜测，还有古魔说他没剩多少时间了。

种种迹象无不表明着……

“诸天已经有了倾覆之危？！”

古魔摇摇头笑道：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小子，情况要远比你想的复杂。”

“若要倾覆，也只能是我们的诸天。”

“我们的诸天？什么意思？”李长生眉头紧锁，心中有些紧张。

“过去本座也认为你就是应时代而生的‘大道之子’，直到你说出‘合道者’是你的未来身时，本座才恍然明悟，这是一个局。”

“是一个以‘创世’为目的的惊天之局。”

“创世！？”李长生闻言顿时惊呼一声。

“祂难道要开天不成！？”

古魔咧嘴笑道：“不是开天，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小子，严格来讲，你其实并不是‘大道之子’。”

“虽说同是被‘大道’选定，但你的路并非‘继承’，而是‘变数’。”

“甚至，你究竟是不是祂的‘过去身’都有待商榷。”

“本座说你是‘变数’，是因为在你的影响下，让既定的未来发生了变化，发展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新未来。”

“这种分歧产生的结果，便是在原有诸天的基础上，开辟出一个新的诸天，这就是‘创世’。”

“而对那位合道者来说，你存在的意义最大的可能便是稳固这个新诸天。”

“一旦新诸天彻底稳固下来，那么你在祂眼中的价值还剩下什么？”

“在这个除了进展不同外，本质等一切都与原诸天相同的新诸天，又会走向何方？”

“毁灭或是延续，都在祂的一念之间。”

“本座想表达的意思，你懂么？”

古魔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低下头的李长生。

李长生此时紧缩的瞳孔不断颤动。

古魔的这番话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过去很多茫然的东西也都在此刻渐渐清晰了起来。

两个诸天……

怪不得……

怪不得他想不通时间和因果的观念，原来事情根本就不是发生在一个世界！

所以时间没有相悖，因果也没有颠倒！

一切，也都解释得通了！

贴近于无所不能的「言出法随」，还有那在自己面前多次现身过的太初仙皇，以及灵魂深处那份属于李怀安的记忆……

等等细节于此刻全部展现在李长生的脑海之中，原本混乱的风暴渐渐勾连起了一些。

虽然还不够清晰，但也能够摸清了一个大概的脉络了。

“我……”

“不是祂的‘过去身’。”

李长生慢慢抬起头，语气确凿道。

古魔眼眸闪烁，意外道：“哦？为何如此肯定？”

“若有两个诸天存在……”

“那么就算别人无法察觉，可跳出了诸天的登道者一定会察觉到。”

“这样也就意味着，若我是祂的过去身，除非其准允，否则登道者绝不会去插手我所经历的一切。”

李长生眯起眼眸，暂且不说太初仙皇曾在自己脖颈处留过一道吻痕之事，自己当初刚从显武纪回来不久时，对方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仿佛是要告诉自己什么讯息，可却被‘未来身’给阻止了。

这就不好解释了，除非那个太初仙皇真的头铁，竟尝试违逆合道者。

“还有，从我记事起，所生活的世界并非瀚天，而是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我是在后来的某一刻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

“以及在这里……”李长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我还看到了一份不属于我的，那个‘李长生’的记忆。”

“这样么……”古魔摸了摸下巴微微颔首道：

“如此说来，你不像祂的‘过去身’，更像是……”

“从本源中被独立分割出来的，一个新的生命。”

“那就解释的通了，你之前能够沟通大道，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份因果。”

“现在祂要么将这份因果给隔绝了，要么就是给彻底斩断。”

“本座倒是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一旦彻底斩断了因果，那你的安全便得不到充分保障，何况你如今还身具能够屏蔽祂视线的‘无常异火’。”古魔摸着下巴思索道。

“呵呵……”李长生讽笑一声：

“我倒是希望祂彻底将因果斩断，这样我就跟祂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是李长生，也只会是李长生。

古魔则是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不过小子，这也并非坏事，虽说这份被屏蔽掉的因果在勾连着你和祂，但也大大提高你了的气运，能让你以最快速度的成长起来。”

“哪怕这也是祂所谋划的一部分，可你别无选择，不是吗？”

“是啊……”李长生感叹一声。

他能怎么办呢？

现在的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地仙境界的小修士罢了，别说与祂对弈，就算是真仙都独立应付不来。

不过……也只是现在而已。

李长生雪亮的眼眸中，精光闪烁。

“既然别无选择，那我就坦然入局！”

“棋子……”

“亦能搅动风云！”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小子！本座就欣赏你这股不服输的意气！”古魔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他眼中红芒闪烁，咧嘴道：

“要知道，这世间没有谁能够算无遗策，何况是‘变数’。”

“再加上有本座相助，未必就不能揭盘而起！”

李长生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周身魔气剧烈翻滚，闭上双眸，道种震动，潜心修行了起来。

……

翌日。

朝阳升起。

神圣祥和的道神宗却不同往日平静，许多人早早就出门，在门内相约。

有弟子于湖庭内畅谈，也有长老于山顶论道。

整个宗门，都处于一片轻松和欢快之中。

后山禁地。

燕南天携神宗的一众准帝强者来到一处山峰之上。

此地仙气渺渺，云鹤飞舞，放眼望去纵览山川，在朝阳的照射下，远处亦有望不到尽头的金色云海。

在这山顶，一座简约却又庞大的殿宇坐落于此。

燕南天等人来到近前，纷纷躬身抱拳道：

“燕南天，拜见祖师！”

“陈离，拜见祖师！”

……

大门打开。

虚元子走了出来，见来晨省的众人他眼中闪过欣慰，手掌一挥，柔和的仙力散发而出，将众人扶起。

“我就待些时日，诸位不必如此。”

“如今神宗不说人人如龙，那也是蒸蒸日上。”

“你们的心意我自然知晓，有这时间倒不如多多修行。”

燕南天摇头笑道：“祖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身为神宗后辈，昏定晨省是一定要做到的，此礼万不可废。”

“你们呀……”虚元子摇头笑了笑，也没再多说，只是袖袍一甩，数道流光飞掠而出。

落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中。

“这是……”看着手中精致的白色长剑，燕葬眼中浮现出惊异之色。

虚元子背手笑道：“此行匆忙，也未料到神宗会有如此发展，便没带太多东西。”

“这些丹药与仙器虽然有些简陋，但也是祖师的一份心意，你们且收下。”

“谢祖师！”

众人纷纷激动抱拳拜道。

“好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自己到处逛逛。”

“是！”

话落，虚元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离火老祖连忙高喊道：

“祖师！午时的宴会记得参加啊！”

紧接着，一阵空荡的声音徐徐传来——

【知道了。】

……

藏仙峰，半山腰。

晨省之后的沅墨立刻回到了这里，她面上带着笑容，快步走向隔壁的小木屋。

“砰砰……”

带着期待轻轻敲了两下门。

可片刻后却并没有人回应。

沅墨眼中闪过疑惑呢喃道：“不在么？”

随后她轻轻将门推开，一眼就瞧见了桌子上多了一张纸。

她眼眸微微放大，快速走了过去，将纸拿起。

「今宵星光璀璨，吾将暂别，赴远地之他乡。

此去必有归期，却不知经年。

无论相隔多远，吾心永与汝同在，思念皆化春风，拂汝之面。

待他日重逢，必共度更多美好时光。届时，可同游花间月下，共赏明月清风。

信虽简，却道不尽相思。

善自珍重，待吾归来。

——李长生」

良久，沅墨认真的将信纸收好，看着门外的天空，美眸柔和，轻轻自语道：

“我等你。”

……

神女峰。

洛清瑶从屋内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神宗一直没有新的神女出现，且她也住惯了这个环境，也就没有更换住处。

这时，她瞥见不远处的石桌上有一张被石头压着的纸张。

美眸有些疑惑，缓缓走过去将纸拿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朱唇微勾，呢喃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突然呢。”

……

瀚天世界，界壁。

一艘巨大的飞舟破开虚空冲了出来。

古魔坐在椅子上，看着李长生调笑道：

“你小子倒是省事啊，留完信就跑。”

李长生摇头笑了笑，看着逐渐远去的瀚天世界，语气柔和：

“此去不知归期，想说的话有太多，总是说不完的。”

“与其相看泪眼，倒不如寄思念于纸张……”

“期盼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