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紧闭双眼，强行压制下去这些看似和他不沾染半点的妄念。

在神魂即将消散的时候，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苏晚。

像是冥冥之中有着感应，在容渊身躯化作万千光点前一刻，苏晚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一白，几乎在瞬间便明白过来，自己还活着，容渊却开始消散，必定是容渊在最后关头的时候选择了救她，还是走上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结局。

苏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伸出手去，却只是抓住了一团消散的光点。

“……抱歉。”

他最后的话语像是清风，从耳边吹过便什么也没有剩下。

此后，天地骤然一片清明。

上万年的都充斥着无边魔气的地方终于展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苏晚有些愣愣的倒在地上，胸口突然便升腾起一股酸疼。

原来悲伤到了一定程度，人类反倒不会流泪。

剩下的只有麻木和“好像一切都是假的”般荒诞的念头。

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万变都亘古不变的存在，怎么可能就这么消散了？

苏晚甚至觉得这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掌心突然传来微微的跳动。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缓缓张开手掌，一小团白色的光亮在她掌心滚了两圈，然后漂浮在离她掌心不过两寸的位置缓缓旋转。

这是……

这是容渊的元神碎片？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现在还活着？

只要还有一丝神魂，他就应该活着。

像是突然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苏晚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她把这团小小的光点捧在手心，泪如雨下。

恍然间，光团往上飘了飘，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你想救他吗？]

一个像是来源于天地之外的声音响起。

苏晚小心的拢住了光团，有些警惕的看着周围：“你是谁？”

脑海中传来一阵叹息。

这个声音很难用男女来界定，也难以明说是好听还是不好听，它介于两者之间，高于众生却又带着一丝慈悲和怜悯。

祂道：[用你们的话来说，可以称之吾为‘天道’]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释，又好像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

苏晚拢着光团，抬头直视苍穹：“我当然想救他，但是为什么你会愿意？”

天道再次叹息一声。

[他化作万千碎片，每一道碎片上都覆盖了一缕魔气]

[有的自行消亡，有的却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缝隙，落到了别的世界]

[在那些世界，因为身负魔气的原因，他变成了世人口中的‘恶’，你是唯一能够让他产生‘情’的例外，只有你能救他]

[再则，他身负万千功德，这也是他的……造化]

“不，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也救了你，”苏晚目光清朗，“所以这不是他的造化，这是他该得的。”

“或许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一样，如果没有他终将陷入生灵涂炭的末世。”

“天道，你救他，何尝不是在抵消你自己的因果。”

天雷阵阵。

像是道破了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