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照射在一个俊美男子的脸庞上。

男子正趴在洁白的病床旁休息，紧握着病床上恬静少女的手，但他的眉心紧蹙，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微微颤抖，好像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

下一刻，他猛地睁大眼，嘶吼了一声。

“念念！不，不要！！”

江沢胸前剧烈起伏着，直到看到眼前洁白的病房，以及病床上安详恬静的少女时，才冷静下来，随后扶额苦笑。

他怎么又在舒念念的病房睡着了。

又再次，做了那个梦，那个日日夜夜缠绕了他五年时间的噩梦。

他颤抖地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传来剧烈的绞痛感，如同五年前舒念念坠崖时的疼痛感一样。

回想起舒念念坠崖那一幕，他的手脚克制不住痉挛，全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江沢瘫坐在病床边，眼神涣散地注视着病床上毫无生气，安详沉眠的少女，双手虚虚捂住自己的脸，脸旁划下一滴清泪。

五年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噩梦。

甚至，这五年，他无数次回忆起当时舒念念坠崖的那一瞬间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少女成为植物人，从此沉眠在病床上。

而他日日思念，努力做到了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只为了她再次睁眼时，能看到更好的他。

她让他照顾好舒家夫妇，他便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再生父母，将舒家当做了自己家，甚至力排众难，坚持娶昏迷不醒的舒念念为妻，名正言顺地成为舒家的一份子，用自己的能力照料着悲痛欲绝的舒家夫妇。

她让他要永远站在正义这边，坦荡又自由，他便听她的话，成为了一名正义的缉药警察，将当年的新品全部缴毁，守护了无数个被A药迫害的家庭，众人都以正义歌颂他。

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可是，却唯独做不到放下她。

生活还在向前，舒念念在人们心底的记忆逐渐被冲刷，变得淡然、释怀，就连曾经日日以泪洗面的舒高轩，如今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看他日日夜夜牵挂着昏迷不醒的舒念念，舒高轩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曾唉声叹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放下吧。

江沢扯了扯嘴唇，苦涩地笑了。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他的妻子。

他摩挲着舒念念的掌心，自言自语道：

“若是你哪天醒了，看我每天思念你到哭鼻子，也不知道你会怎样笑话我。”

“念念，我今天也很想你。”

江沢看着舒念念病床旁摆放的一张照片，那是当年备考赫章巴竞赛时，他为她拍下的，病床上的少女停留在了她最娇嫩的年纪，一如这张五年前照片上的少女，那么明艳动人。

而他，已随着时光流逝，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气，整个人看起来沉稳硬朗了很多，也愈发沉默寡言。

“你不说话的样子好乖，但是，还是曾经总是惹事的大小姐更有活力。”

江沢轻抚病床上少女的脸庞，触碰到少女细腻的皮肤，江沢整个人的眉宇都柔和了几分。

“你都没来得及知道，当年的赫章巴竞赛，你如愿以偿地获奖了，得到了保送大学的机会，比阿沢还厉害，我没拿到的奖，被我妻子拿到了，一点也不遗憾，我很开心。”

江沢的嘴角勾起一丝的笑，“以前从来都没有夸过你，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后悔，应该让你早点知道的。”

——“你一直是一个很棒、很聪明很勇敢的女孩，不管你以后是否还会醒来，我都不会丢下你，娶了你是我江沢一生的荣幸。”

说到后面，江沢的眼角有些湿润，他起身将舒念念身上的被子盖好，俯身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念念，我爱你。”

一吻结束，江沢不舍地将要离开，却在睁眼的瞬间，猛地对上少女明亮的双眼。

舒念念……醒了？

江沢不可置信地颤抖着，一时僵硬在了原地，他害怕有一丝的风吹草地，就会眼前的这个梦境消散如烟。

他克制不住地扯了扯嘴角，泛红了双眼，这是他这五年来，做过最美好的梦。

可下一秒，眼前的少女感到奇怪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脆生生地说道：

“阿沢，你不认识我啦？”

看到眼前活龙活现的少女，江沢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念念……”

被江沢紧紧抱着，舒念念一时有些喘不过气，咳了几声，开始用手去推眼前的男子。

却没想到被男子抱得更紧了。

舒念念只好先回抱江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

“阿沢，不怕不怕，我活了，我回来了。”

“松一点儿，再松一点儿，不然我好难受，喘不过气啦。”

闻言，男子果然松了一些力度，却还是强势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念念，我好久没有梦到这么清晰的你了……”

舒念念嘴角抽了抽。

感情老娘好不容易回来，你只认为是一个梦？

舒念念正准备强硬地推开眼前的男子，让他认清楚现实。

却没想到，拥抱着她的江沢浑身微微颤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最终，一滴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滴落在她的颈部，随后在她的衣领上晕染开来，晕染成了一朵泪花。

她一时愣在了原地，瞬间感到鼻子酸酸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侧头在江沢的脸上轻吻了一口，靠近他的耳畔，轻声开口道：

“阿沢，看看我，是我，我回来了。”

——

一夜之间，舒念念被称为医学奇迹。

从昏迷中再度苏醒，身体机能一切完好如初，可为了保险起见，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可当天晚上，舒念念就强烈要求要出院，她实在受不了病房里压抑的氛围。

撒泼打滚样样都使上，闹得众人毫无办法。

而一旁的江沢，只是怔怔地看着舒念念，不管舒念念说什么，他都一口答应。

舒念念一时兴起，蹦跶地跳到江沢面前，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冲他甜甜一笑。

“阿沢，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江沢在舒念念抱上来时，下意识一手揽住她的腰，盈盈一握。

看着她明亮晃眼的笑容，江沢眼底的溺宠几乎就要藏不住，点点头又摇摇头。

“念念想要什么都会有，只但是，不能再离开我了。”

舒念念开心地在江沢的脸上吧唧一口，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甜甜一笑。

“不会哒，阿沢这么好，我要永远待在阿沢身边。”

——“做阿沢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