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逝。

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月份，这期间，每个学院的院长要承担教导本学院学生跳舞的重任。

今年的圣诞节，霍格沃兹会举办一场圣诞舞会，以此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艾伦原本还对斯内普抱有期待。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黑漆漆的蝙蝠教授跳起交际舞来是什么样子，只能看看对方真切的模样。

可惜……

斯莱特林的学生大部分非富即贵，交际舞这种事情对他们轻而易举。

于是某位蝙蝠教授就把教舞的任务下放到了级长身上。

说起这位级长，也够倒霉的。

他在艾伦几乎控制了巫师界最强的马尔福家族、掌控诺特家族，格林格拉斯又有求于对方的时候成为级长。

……在有些势力的纯血家族都成为对方拥簇的时候成为级长。

他接到信件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这所谓的级长形同虚设。

那位麻瓜王储才是斯莱特林的无冕之王。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

小蛇们本就畏惧艾伦，现在被家长耳提面命，更是殷勤得不行，往往他浪费唇舌都无法劝阻的事，这位王储只需要一个眼神。

而现在，他还需要教导那几个不会跳舞的蠢蛋！

（他可以说自己也不会吗？）

可怜的级长要愁死了。

……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四肢不协调的可怜人教别人跳舞，不是吗？

在级长愁的开始掉头发的时候，艾伦那边的进展也不算顺利。

他找不到任何时空魔法的记载。

那些黑魔法书籍会提及。

但它们都只会轻飘又肃穆地写着“绝对禁忌，不可触碰”这句话。

哥特似的字体刻在泛黄的羊皮纸卷上。

仿佛昭示着被遗弃的命运。

艾伦坐在扶手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厌倦地把这珍奇孤本放在一边，抬手撑在扶手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有一瞬间，他质问自己：

分明知道那是绝对的禁忌，分明答应过尼可·勒梅不去触碰……你现在非要找到时空魔法不可吗？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艾伦轻轻顿住。

身为王储，他似乎不该如此不顾己身。

……哪怕他只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吉祥物。

他垂着眼睛，睫羽将其中的神情尽数遮挡。

如果有人半跪在他脚边，抬眼看去，就能看见深邃安静的海底，却仿佛突然被鲨鱼搅乱，带起一片波纹。

……可是国王陛下怎么办？

艾伦安静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一座雕像。

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陛下生病。

可是在他偷窃来的记忆里，他看见陛下支撑不住地昏倒，病了很多天。

……难怪那些天，陛下舍弃了通讯水晶球，只同他用联络徽章短信交流。

……陛下是病了。

而那场病的病因，在王后。

艾伦轻轻闭上眼睛，掩住溢到眼角的眼泪。

他愧疚，他自责。

他从未有过这样自贬的时候，好像每一步都做错了。

他只是想弥补这个错误。

……用一场更大的错误去赌，赌他能突破自古以来的禁忌，堵他能带回地下的亡灵。

艾伦不得不承认，这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和错误。

他意冷心灰地想着：

——算了，顺其自然吧。

他不再刻意寻找时空魔法的书籍，沉稳平静地学习着其他的魔法，处理着王储的事务。

比如参加校内联络委员会，带着王储恒定的笑意，同麻瓜种小巫师们一起用餐。

比如检查咒语实践学会，给小巫师们提出点别的建议。

比如和格林德沃商议，如何瞒着邓布利多，在防御术中进行黑魔法教学的穿插。

再比如……

跟骑士长讨论校外麻瓜物品流入巫师界的突发情形。

——改革总不可能一帆风顺。

而格林格拉斯家族在寻求合作不成，也带着其他的纯血家族，试图秉持旧贵族的传统，对抗流入的麻瓜潮流。

兰斯的声线极为平稳，平稳中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们扯起了巫师保密法的大旗，言说麻瓜药物和服饰都违反了禁止滥用麻瓜物品的规定。

“当然，他们没有得到太多支持。”

骑士长冷淡地笑了一声。

“巫师界的民众们享受到了麻瓜药品的好处，尤其是高层享受到了经济利益——

“格林格拉斯甚至没有机会在预言家日报上发声。”

“殿下，我们仍然占据优势。”

艾伦缓缓扯起嘴角。

他赞叹道，“瞧瞧，这就是可怕的利益。”

他平静地拆着巧克力球的外包装，“对了，兰斯。达芙妮前两天来我这里寻求帮助。

“——她要我帮助她继承家族。”

那双海蓝眸幽深而冷淡，但那头金发却如此灿烂。

两者的反差如此之大，显出一丝不配称来。

浓郁的巧克力香在空气中蔓延。

艾伦冷静地说，“当然，她给出了交换——她掌控下的格林格拉斯家族，会绝对忠诚于我。”

兰斯沉默片刻，周全地提出问题所在。

“殿下，达芙妮本身庸碌懦弱，甚至带些愚蠢，并不如何狠绝。换而言之，她心性不坚韧，很容易被动摇。

“如果在关键时刻，她突然反悔……”

艾伦轻笑道，“兰斯，那时候就不由她做主了。”

他命令道，“近日配合卢修斯，打点魔法部上下官员。在矛盾激化之前，我要魔法部上下站在我们的阵营。

“当然，面对亚瑟·韦斯莱之类的人……”

兰斯温和地笑了笑，恭敬道，“殿下放心，我明白。”

——对正直之人，不可动以财帛。

相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巫师界发展的“大义”辖制他们，才是更上乘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