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审慎地观察着哈利。

他知道哈利是黑魔王最后的魂器，因此极为谨慎地躲在众人身后，观察着对方有没有觉醒的表现，绕向艾伦身边。

……早在二年级的万圣节，他就曾在艾伦的引导下反抗过伏地魔。

何况如今的马尔福在艾伦的带领下控制着巫师界的经济，甚至还操办了霍格沃兹小学部和麻瓜药物的引入。

……马尔福实在从艾伦手里取得了太多利益。

而艾伦早已与伏地魔不死不休。

在这种情况下，伏地魔绝不会相信卢修斯只是同艾伦虚与委蛇。

早在一开始，艾伦就已经截断了马尔福重新投靠伏地魔的路，现如今，马尔福唯一的归处，就是跟着麻瓜王储！

德拉科握着拳，给自己打着气，坚定地走向了艾伦身边。

他轻声道，“殿下？”

于是猝不及防对上了艾伦那双冰封的海蓝眸。

德拉科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一顿，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

“……哈利，你确实是神秘人最后的魂器。”

众人再度喧哗起来。

马尔福是谁？曾经伏地魔的心腹！德拉科·马尔福作为马尔福下一任的家主，都这样承认了，还能有假吗？！

哈利茫然地望向德拉科，听对方解释说，

“哈利，伏地魔在杀死你父母的时候，无意间分裂了自己的灵魂……”

德拉科一顿，有些不忍心。

他的声音都艰涩起来，逼着自己，声音轻的仿佛散在风里，“那片灵魂……就在……”

邓布利多抬手按住哈利的肩膀，严厉地看着德拉科，厉声道，“德拉科！”

德拉科闭了嘴，转头看着艾伦。

“……殿下。”

艾伦无声地扯出一个冷笑，“先生，您顾忌什么呢？等到哈利身上的魂片暴动，杀死在场的所有人，那时候就心满意足了吗？”

他上前一步，说道，“把他交给我。”

海蓝眸平滑地望向邓布利多，如同冰封的雪国。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哈利呆滞地望着艾伦，不敢置信地轻声道，“哥……”

艾伦看着他笑，眼泪便顺着侧颊流下。

他说，“你也配？”

哈利蓦然一顿，仿佛从骨头开始生锈，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曾经护在他身前的温柔王储、宽容兄长，就那么厌憎地看着他，看着他说，

“你是自己死，还是我送你一程？”

哈利呆呆地望着他，恍惚地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祖母绿一般的眼睛突然就黯淡下来。

邓布利多高声道，“艾伦！这不是哈利的过错！他现在还清醒地站在这里，就可以证明他体内的魂片没有苏醒！”

“没有苏醒？”

艾伦咬着牙厉声质问，“你分明知道他是最后一个魂器！伏地魔其他的碎片都已经被我毁了！只有他！

“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的胸腔骤然起伏，却在短时间内又平复下来，上前一步望着对面的老少，几乎称得上平静。

但却让他看起来更为骇人。

“如果不是他的动作，又怎么解释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那分明是伏地魔的报复！”

邓布利多下意识看向那边的格林德沃，见对方忙碌地对着爱德华挥动魔杖，抽空对他点了个头。

老校长忧愁地攒起了白眉毛。

他心知艾伦对国王的敬爱，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善了，但是为了给艾伦一个交代，就要把明显无辜的哈利交出去……

他无论如何下不了这个狠心。

要是一切还没有公诸于众，那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如今，艾伦没有了往日的理智，又牵涉到爱德华陛下，根本不会照顾巫师界的大局。

可恶……

穆迪到底在哪里？

等等，穆迪？

邓布利多豁然开朗，抬眸问道，“艾伦，你有没有看见穆迪？”

艾伦皱起眉，“不要转移话题！”

“我不是在转移话题！”

邓布利多提高了声音，“选手宝藏身上的魔法，都是由阿拉斯托·穆迪负责，艾伦！你明不明白？”

艾伦皱眉，不解其意。

他的心神已被扰乱，能记得陛下的嘱托，用多少年来王室作风的惯性，去借大势问责、不自己亲自上手把自己逼入绝境已属不易，哪里还有多余的脑子去想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干脆道，“你什么意思？”

邓布利多怜悯地望着他，带着愧疚道，“艾伦，抱歉，也许阿拉斯托被别人顶替了——被伏地魔的人顶替了！”

“何况，我们并不能确认，伏地魔的后手已经完全被我们消灭……”

他说的隐晦，但知情者都知道他说的什么。

……也许伏地魔还有其他的魂器。

如今闹腾的，也许就是那个不知名的魂器。

艾伦一顿，紧皱的眉也松开几分。

突然间，他心底泛起一股浓郁的杀机，这杀意自得知陛下出事之后开始累积，直到如今……

他转头看向陛下，看着陛下静默的模样。

好半晌，他侧眸看向邓布利多，说道，“伏地魔我会去杀。”

那声音如此平静，像极了爱德华。

“但是……”

金发王储抬眸斜睨着沉默的救世主，说道，“我也要他死。”

“别跟我提什么他还没觉醒，难道非要造成恶果，你才肯甘休吗？邓布利多，我们行事从来不同——

“你愿意展露你无用的仁慈，而我，从来会把危险消弭在一切的开端！”

“——我绝不放任敌人，也绝不给祸根壮大的机会！”

艾伦转身，正对着邓布利多，说道，“先生，我要你杀了他，或者——把他交给我。”

麻瓜种们沉默地咬着牙。

那三位学院负责人终于缓步走到人前，高声道，“诸位，如果我们连陛下都无法保护，那么，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麻瓜种们高声呼喊，“我们要一个交代！”

“我们要为陛下讨回一个交代！”

“交出哈利·波特！”

“交出哈利·波特！”

麻瓜种们豁然团结起来，数百个小巫师站在较高的观赛台上，俯视着正中间的平台，惊得纯血巫师和魔法部官员出了一身冷汗。

恍惚间，他们好像来到了数千年前。

……那个拥有轰轰烈烈的猎巫运动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