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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不可消

作者:春衫满枝华 | 分类:古言 | 字数:24.3万

第6章 只想他好好的

书名:长春不可消 作者:春衫满枝华 字数:2215 更新时间:2024-11-16 12:40:18

再一次便是去年的除夕。

府上的下人丫鬟们忙了几天几夜,又是忙着挂灯笼又是满院的打扫,添置一些时兴的花草。

长春只听小丫鬟们说是五爷要回来了,她记不清到底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估摸着是有好些年了。

江老爷子似乎很是看中当时的五爷,人还未到,老爷子便带着府上的亲人出门等着。就连下人也整整齐齐的靠在两旁。

可惜长春的年龄小,又不是家生子,只好乖乖的排在最后面。

不知道为何,江伏虞一进门的那一刻,抬起头来便与他四目相对。长春不知道他是在看她,还是透过她看着别人。

只好又慌忙低下头去。

江伏虞比记忆中又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比起以前,又增添了几分不曾见过的意气风发。看的府上的小丫鬟直脸红。

-

此刻。

长春盯着安安静静躺着的江伏虞,别说是意气风发了,就连半点活人味儿都找不出来。

若不是他还喘着气和胸口的起伏,她都要以为人已经咽气了。

看的长春心里直难受。

伸手探了下额头,将帕子拿下来在水中又过了一遍重新放上去。

长春小心掀开被角,再见到那血淋淋的双腿时,手下猝然一顿。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没有脚的腿。

是从小腿处斩断的,看上去像是有几天时间了。红褐色的血液皱巴巴的包裹在上面,中间凸着一块骨头。

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结痂,细微的血丝和脓水从伤口处冒出来。

离得近了就能闻见血腥味和脓水的腥臭味。

手掌微微颤抖,她想象不到这几天他是怎样过来的。

长春不敢迟疑,将刚才的温水端过来,又拿来前面多备的帕子沾了沾水,替江伏虞擦拭着腿骨上的血迹。

嫌柜子里翻出来的旧衣裳不够干净,长春又将自己的另一身衣服拿过来裁出一节,将料子叠成两个方形。

她缓缓的将江伏虞的腿抬起,手上的小腿猛然地抽了一下,床上的人闷哼,手也有些不自控的扣着床板。额角冒着青筋,不停地喘着粗气。

长春赶忙捏着衣料小心将其包起来,打了个松巴巴的结,拖着又放回床上。

将两只脚都包完后,长春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直呼气。

她没有做过这些,也没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心里又害怕又担心弄疼江伏虞,因此方才一直憋住没敢大声喘气。

长春转身看着罐子中的水,早已经浑浊了,呈着深红色。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水的原因,整个屋子里都透着腥味儿。

长春吸了吸鼻子,将水端出去倒掉,又换上新的,好在剩余的水还没有冷掉。换了热水,长春又替江伏虞擦了擦脸。

许是刚才太过于疼痛,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颈窝处也是。

长春拿着帕子,极其仔仔细细地给他擦着,从额角到鼻梁,又从鼻梁到脸颊,再到脖子。

长春无比的认真。

在擦拭眉毛的时候,江伏虞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扫的长春的手心直痒痒。

她从来没有机会像现在一样胆大,仔细的看过江伏虞。

长春苦笑,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永远也不要有这个机会。

她只想他好好的。

平平安安的。

做完这一切,长春就这样趴在床前,一刻都不敢离开的看着江伏虞,不停地给他换着帕子,时不时凑上去探探额头的温度。

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半夜情况才好转些。

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逐渐恢复了常人的温度,长春替江伏虞拢了下被子,把四个角都掖好。

看了眼瘫在床上的男人,长春实在是挺不过去了。支楞在床沿上的脑袋也越来越重。像是灌了铅一样,不是往右边倒,就是往左边偏。

窗外的雪停了,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拍打着门窗。

“滴答 - 滴答 -”

长春冷的不行,双腿靠紧,将两只小手缩在怀里,脑袋贴在床上小憩着。

许是屋外的细雨太过于催眠,长春这一靠,便没睁开眼。硬生生的睡到了天明。

长春不知道的是,在她刚睡着不久,江伏虞便睁开了眼睛。

江伏虞望着眼前漆黑一片,伸出手四处摸索找着什么东西。直到摸到了一缕发丝,他才停住。

江伏虞捻了捻,入手的感觉凉凉的,又像箭尾上的羽毛,软软的……

江伏虞挪开手,又摸索着别的方向。他拉过长春的手,包在手心里,又怕自己手上的茧子把她弄醒,慢慢的把她的手拉进被子里,放在他的胸口暖着。

望着黑暗中的长春,江伏虞抿了抿嘴唇,一滴温热划过脸庞,随即他又重新合上眼,除了微微颤动的睫毛,再无其他动静。

夜里长春睡的并不好,双腿冻的麻木,有些疼。

天初亮的时候,长春便醒了。

一缕缕阳光从缝隙中钻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扎的她一时间睁不开眼来。长春偏过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

小手暖和和的,热热的,比起身上是截然不用。

长春有些呆滞,又揉了揉眼,朝床上看着。

没感觉错的话,方才她的手好像是从被子里拿出来的……

长春心里有些慌,心想可能是自己昨夜里太冷了,又睡着了没了意识,便一不小心寻着温暖寻到被窝里去了。

来不及懊恼,她又朝床上的人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江伏虞睁着眸子,正望着她。

他的脸色依旧跟昨日一样苍白,唇角也裂开来渗着血丝。

长春下意识的又去摸他的额头,在感受到是正常温度后,长春赶忙收回手。

规矩地站起身来,“五爷……安。”

说完抱起床前的罐子,朝江伏虞晃了晃,示意她要去烧水。

还没等江伏虞开口,长春人已经到院子里去了。

下过雨雪的院子有些滑,地上也结了冰,邦邦的。长春将罐子揣进怀里小心的抱着,生怕摔着它。

长春走的很慢,拖着木桶挪步到井口旁。这次她打的水不多,只有小半桶。比起昨日,今日的桶倒是好移动些。

她将木桶放在地上,自己也接近蹲着的动作推着往回走。一路上倒是没什么意外,因为结着冰的缘故,也没有什么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