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长春睡的很熟，丝毫没有听到窗子外头的动静。

趁着月色，那层油纸上隐约能映出一张人脸来，只要她睁开眼，定能瞧个正着。

李莹莹两只手都扒在上面，额头紧紧贴在窗户上，嘴里面的热气喷洒在上面形成一片水雾，两旁乱糟糟的头发粘在上面挡住了视线。

她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根本看不着什么，没过一会儿就移到了别处，在院子中四肢着地来回爬动，一会儿看看那个屋子 ，一会儿扒着大门处的缝隙往里看。

见找不到人，她将注意瞄准了院子里头的两只鸡，急切想要将自己的恨意发散出来。

她嘴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跟圈子里的鸡没什么两样。

李莹莹瞄找到了目标，速度极快地跑到墙角处，从里面将两只鸡都拎了出来。

她踩着鸡头，不让其跑掉，还不用担心发出声响，任由爪子去挠她的脚腕。

那只公鸡被李莹莹抓在手上提起来，看着面前的人，就算是平日里脾气再暴躁，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它连忙扑通着翅膀双脚蹬着空气，嘴巴里发出刺耳地尖叫声。

还没刚叫上一两声，就被人一把掐住脖子，很快嗓子里就没了动静，整个身体软塌塌地垂着，脚上的动作也没那么剧烈。

变得奄奄一息。

像是找到了有趣的事情，李莹莹歪着头学着公鸡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地，就是不发出声音。

感觉到生命正在流逝，她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快感，整个人都舒坦了。

可心里却不停地叫嚣着，不停地告诉她：“咬上去！”

“血液。”

“新鲜的血液……”

下一秒，她应承了那催促的恶魔，像是建立了某种契约般，像是被什么上了身，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渴求、欲望。

李莹莹快速地咬了上去，含住那根细细的脖子拼命地吸食着。

她也不嫌满身的毛，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母鸡。

喉咙咕噜咕噜地咽着新鲜血液。

血液带着强烈的腥味，黏腻的口感叫她不由得嘬了口唾沫。

似是觉得味道不好喝，她将那只没了气的公鸡随手扔到地上，伸手去够吓得缩在角落里的母鸡。

这一次，李莹莹没有那样着急，手心捂着鸡的嘴巴，把它的翅膀和腿全部都掰成朝上的弧度，最后把脖子打了个弯。

看着这奇怪的形状，李莹莹嘴巴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喃喃声。

“可爱的小鸡……可爱的我……”

她照着母鸡的样子弓起脖子，想要完成同样的体态，可怎样都做不到。

心中有些狂躁，李莹莹有些不习惯地扶着篱笆站起身来，抬起那双没穿鞋的脚，不停地踩着母鸡，她的力气出了奇的大，跟瘦小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恶的东西！恶心！恶心！”

很快，母鸡躺在地上没了生气。

一大串肠子从屁股和嘴巴的位置挤出来，粘在地板上。

她觉得没意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着，拿在手上在周围寻着着什么。

最终，她还是停在了开始的地方。

那个窗户前。

伸出手指在满是血的嘴巴里一戳，沾着液体把窗户透出一个洞来，她顺着空隙往里面看着。

觉得不太清楚，又举起折子打着光亮。

“咯咯咯……找……找到你了……”李莹莹两只眼睛红的不成样子，搁在那缝隙处只能瞅着黑溜溜的瞳孔。

火光照的影子像一个巨大的怪物。

她两只手不停地扒拉着上面的油纸，很快将其扣出一个洞来。

拿起火折子就往里头扔，转头往外头跑去，仍然是四肢着地，一边跑一边大叫着：“要完蛋啦！要完蛋啦！”

随后是一阵狂笑，很快就没了踪影。

长春忽然感觉身体有些热，起初她是听到有“咯咯咯”的鸡叫声，本是以为两只鸡在打架，可实在是吵的她睡不着觉。

她睁开眼睛，江伏虞也瞬间清醒过来。

只见床上的被子都已经燃了一半了，上面的火苗不停地往上面蔓延。

惊得长春没敢多想是怎么回事，赶忙坐起身来捞着被角往地上丢。

来不及去查看江伏虞的状况，当下直往灶房去拎了桶水来浇在上面。

急的她连鞋子也未穿，两只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缓过神来。

火光逐渐熄灭。

长春将木桶扔在地上，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她转过身去检查江伏虞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可长春依旧不太相信，江伏虞离得窗户比她更近些，明明刚才的灼热那样明显。

她担心是江伏虞故意忍着不说。

果不其然，在膝盖处鼓起来一个水泡。

屋子里有些黑，长春又将油灯拿的近了些，才看得清周围还有一些红肿的痕迹。

瞧得她胸口疼得厉害。

还没等她起身寻找药膏，只听外头传来一阵阵喊叫声，有些嘈杂。

“着火了！着火了！——”

长春心里边咯噔一下，“我……出去看看！”

她随便地将鞋子往脚上面一套，披上外衣就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火源，不由得心中暗松一口气。

可随即注意到不远处的上空映着一片明黄色，她站在此处都能明显地看见。

外头的人一瞬间多了起来，有人提着水桶往那边赶，有人挨家挨户地敲门喊人去帮忙。

长春推开门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正巧与王婶子碰个正着。

“你也听着动静了？听说是刘家那边……”

她走过来，指着人群的方向，有些不敢相信。

长春盯着刘家的方向，今夜的风有些格外的大，吹得她发丝好几次都差点将视线挡住。

火势还在持续上涨，上方冒着浓浓的黑烟，甚者还有一些木头碎屑在空着卷着，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可真是造孽啊！这大晚上的烧这么大的火！人还能活的成不！”

“我看是不成了，快，快赶忙来人！再不灭掉烧到别处可怎么是好！”带头的那人站在石墩上面，伸着手朝后面人招呼着往前走。

跟上去的大多数是一些青年男人，也有一些人跟着想过去看个热闹。

这些人口中皆是满嘴脏话。

大晚上的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要不是这几日都没下雨，担心烧到别处才不会去管是死是活。

看着这群人，长春忽然想到自己屋子内的火，心下后知后觉有些恐怖，她觉得不对劲，连滚带爬地往院子里跑。

连门都没有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