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长春心中有种预感，这会是唯一回到五爷身边的机会。

所以，在陈婆子问她，愿不愿意去伺候五爷的时候，她会是这般心甘情愿。

就像江伏虞对她说的：

“甘之如始。”

—

所有人都知道，五爷并非表面上的那样光鲜亮丽，但只有长春真正见到过，他偷偷躲在厨房下的狗窝旁，等着下人换班时，好拿些吃的狼狈模样。

她也是如此，院子里的人欺负她，叫她做那些脏活，累活，克扣她的吃食。

所以她也来到这里，躲在另一个角落里，和五爷一样，蓄意谋取那份残羹剩饭。

与第一次见到五爷时不同，那时候他会身着金边的皓月长衫，会佩戴上好的璞玉，站在她面前。

不像眼前这个人，满脸的泥巴污秽。

与狗争食。

她觉得，那天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饿了。

她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回去，躺在那张硌人的木板上熬了一夜。

—

第二日路过亭廊时，果然，江五爷又变成了一尘不染的少年郎。

背着弓，想是要去校场练习。

她低下身子，侧过身去，试图用院子里光秃秃的桃枝遮掩，尽量不与他冲撞。

显然是不行的。

五爷慧眼如炬，怎会看不破她这粗陋的伎俩。

面前探过来一只手，掌心处立着枚冒着热气的包子。

那样冷的天，五爷的手指却被烫的通红。

“吃不完，赏给你了。”

“免得浪费。”

她小心翼翼接过。

包子下方黏着一片油纸。

小翠吃过，是外头铺子里买的。

她吸吸鼻子，把这小小的包子，握在小小的掌心。

她舍不得吃，只好藏在怀中。

等到午休，丫鬟们又侵占她的吃食，只留下一碗两片葱花的寡水。

她庆幸自己的聪慧，庆幸自己留下那个包子。

她扬起脖子，将水一口闷完后，又回到那个小厨房下面，蹲在五爷昨日待过的地方。

掏出那个又冷又硬的包子，小心啃着皮儿。

说来也好笑，她吃的急，又赶上换牙。

直到回到住处时，还忍不住发笑，被小翠指出来才知晓自己的门牙不见了。

不知为何。

小翠笑，她也不觉得疼。

也跟着笑。

—

府上那样大，她再也没有像那日一样的好运气，能再碰上五爷。

也暗自试过很多方法，试着帮丫鬟们到厨房取饭，一个人拎着十人的吃食。

有次不小心弄撒了汤水，挨了人家两巴掌，她也不觉得吃亏。

她试着再路过那道亭廊，可除了遇见过嚣张跋扈的小少爷，便是趾高气昂的三姨娘。

最后是陈婆子赏了她三十个板子，抽的双手通红，她才明白那句话。

那句从第一天过来时，陈婆子就对她说过的话。

“身为奴婢，要懂得守规矩。”

五爷送来的人，更要懂。

竹板的抽打太过于痛了，痛的她缠了五天的带子，在冰天雪地里劈了五天的柴。

她再也不敢逾矩，整日像是被劈开的木头一样，散落在地上。

她想阿爹，想阿娘。

也想再见到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