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须发皆白的类人型老者。

路决明迟疑不定地问道：

“第0号……亚空间？”

话音刚落，他突然惊觉自己置身的这片空间有些异样。

除了中间这块不知大小的白色空地外。

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均是五彩斑斓的色块。

这些色块仿佛万花筒，又好似钻石的切面。

着实令人看不真切。

“一个主位面，可以有无数个亚空间附着。”

“但真正可以利用的，也不过十几个罢了。”

“序列越往后，对应的亚空间越是接近于混沌状态。”

老者看出了路决明的困惑，便主动向他解释。

他抬手指了指附近的几个亚空间。

而后慢悠悠地抚须说道：

“相反，越是靠前的亚空间。”

“状态就越稳定。”

“而这里也是最接近主位面的地方。”

路决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皱眉询问：

“你刚刚说，这里是庇护所？”

老者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回道：

“不错。”

“讣告文明曾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待它们离开后，就将此地交由我来看管。”

路决明连忙追问道：

“离开？”

“它们去哪儿了？”

老者举起手，做了个向上指的动作。

路决明顺势抬起头张望了一眼。

而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试探道：

“它们……升天了？”

“唔，节哀。”

老者开怀大笑起来，忍俊不禁地说道：

“不是升天。”

“是升维。”

此话一出，路决明的瞳孔顿时缩成了一点。

他难以置信地说道：

“升维？”

“你是说它们去了更高的维度？”

“高维世界竟然真的存在？”

一连串的问号，从侧面反映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也很好理解。

假如能证实高维世界的存在。

其轰动性丝毫不亚于当初的常温超导材料问世！

老者捋了捋胡须，平静地回答道：

“讣告文明不仅证实了高维世界的存在。”

“并且付诸于行动。”

“用数亿年的时间完成了令人叹为观止的集体升维。”

如此震撼的消息，却被他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叙述了出来。

仿佛他说的不是升维，而是升学。

路决明匪夷所思地念叨起来：

“居然成功升维了！”

“那这个讣告文明岂不是达到了3级文明……”

“不，远远不止！”

“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越了3级文明！”

震撼过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

路决明主动开口问道：

“对了，你刚刚说你和讣告人都属于讣告文明？”

老者点了点头，并补充道：

“不止是它。”

“还包括了你的那两任终端管家。”

路决明闻言，顿时心中一动。

狗蛋果然没有骗我！

“我们的区别在于——”

说到这儿，老者撑着膝盖缓缓地坐了下来。

路决明见状，也跟着席地而坐。

老者继续说道：

“讣告人属于激进派。”

“你那两任终端管家属于保守派。”

“至于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属于中立派。”

这一番话，愣是把路决明绕晕了。

他用手搭着额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你等会儿，我有点晕。”

“你说的这些派系都代表了什么？”

“另外，那个讣告人为什么一直在对人类文明出手？”

“你们不都集体升维了吗？”

这种感觉就好像人类偶尔踩死几只蚂蚁很正常。

但偏偏有人对这种行为乐此不疲。

满世界寻找蚂蚁的聚居地，并对其赶尽杀绝。

怎么说呢？

就挺掉价的。

如果不是因为利益相关，那只能是变态了。

“这三个派系是针对讣告文明当前的困境而诞生的。”

困境？

如此牛逼的文明也会遇到困境？

老者闪烁其词地说道：

“它们……想回来。”

路决明顿时错愕道：

“回来？”

“从高维返回低维？”

“这又是为何？”

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因此路决明无法理解讣告文明的这一决定。

在他看来，这不是自降身段嘛！

老者悠悠叹息道：

“原本以为升维可以解决文明内部的各种矛盾。”

“结果没想到高维世界并非田园宇宙。”

“那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原住民。”

“不仅有等离子生命，还有以太生命、光子生命等等。”

路决明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有些明白了。”

“卷不过是吧？”

老者苦笑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路决明随后又问道：

“但这和讣告人针对人类文明有什么联系呢？”

老者玩味地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熵增吧？”

路决明挑了挑眉头，顺着回答道：

“在一个孤立系统中，熵只会增加或者不变，不会减少。”

“除此之外，熵增加，系统的总能量不变，但其中的可用部分减少。”

老者满意地点头说道：

“不错。”

“你的物理知识很扎实。”

路决明不由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哪里哪里！”

“星际时代以后，这些都是常识罢了。”

老者不动声色地徐徐说道：

“现在我告诉你，从高维降临的过程本身属于一种熵减。”

“这显然违背了熵增法则。”

“换句话说，一旦讣告文明强行回归……”

“这个维度世界将会持续坍缩。”

“直至变回最初的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