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这院儿。

窗外冷风呜咽，枯叶飘荡。

屋内却温暖如春，几人边吃松子，花生，边唠嗑儿。

许大海笑着对赵志刚道:“你堂妹？之前是参加过一回高考吧？“

“何止是一回啊，都参加过两回了，今年是第三回！也不知道是咋搞的，考的分儿一回比一回少。“

赵志刚眉头皱起，长长的叹息一声:

“我感觉小芸儿，念书念的精神都有点儿不正常，要疯了。“

“疯了？“

“咳咳，也没那么严重，就是天天愁眉苦脸的，动不动就哭。

要么就是眼睛直勾勾的出神儿，别人喊她她也不答应，也不咋吃饭。“赵志刚连忙往回圆:

“毕竟考了好几年嘛，结果没考上，我叔和婶儿都挺失望的，屯子里也有不少人说闲话。“

这时候老爹许厚田啪嗒啪嗒的抽了一口旱烟，张嘴搭话了——他拿当初三哥许大树举例子，说多开导开导孩子，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再多考两年很可能就考上了。

最后又来一句:

“就算还是考不上，也没啥大不了的嘛，人这辈子啊，只要还有饭吃，别的就不算啥大事儿。“

老爹的话，瞬间让许大海，赵志刚，田大胆几人哈哈大笑。

当天晚上。

赵志刚在许大海家住了下来，他想让许大海帮着牵牵线，和乡里初中的校长吃顿饭，详细说说这事儿。

许大海答应帮忙。

隔天一早。

吃过早饭后，许大海开着拖拉机送田大胆去火车站，下午的时候，便去找了大泉乡中学校长“刘爱民“。

这小老头本来退休了，结果又返聘了回去，晚上的时候，三人在老吴的饭馆一起吃了一顿饭。

酒足饭饱，小老头刘爱民道:

“乡里中学确实缺老师，这样吧，先让你妹子来学校，跟着学几天，看看其他老师是咋讲课的。

之后让她也试着讲一堂课，如果还合格，就能留下，要是讲的乱七八糟……那你也别怪我，我还是要为学生们负点责。“

“好好好，就按刘校长说的办。“

临出包间儿，赵志刚还从皮包里掏出两条中华烟来，不过刘爱民坚决不要，推来推去，最后刘爱民都有点生气了。

许大海一看要坏，连忙拉了赵志刚一把:

“算了算了，刘校长不要就不要吧，走，咱们送刘校长出去。“

“嗯呐，刘校长，我妹妹的事儿还要您多费费心。“

“让她这几天好好学，比啥都强。“

穿过大堂，来到门口，目送刘校长远去后，赵志刚看看怀里的两条烟:

“这小老头还挺有意思的啊，这么好的烟，竟然不要？我猜他平时抽不起这种烟。“

“我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

许大海瞬间笑起来:

“他都要急眼了，你还要把烟给他？

我看你是觉得事情太顺利，想增加点儿难度，他要是翻了脸，就不让你妹妹去了，到时候你恐怕要傻眼。“

“啊？我还以为他是假客套呢。“

“行了，回去吧。“

突突突～

赵志刚骑着他的新摩托，在朦胧月色下，载着许大海往许家屯赶去。

寒风刺骨，冻的许大海牙关打颤。

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天空开始飘落雪花。

“下雪了啊！1989年的第一场雪！“

许大海抬头望天，小雪花被寒风卷集着，落在脸庞上，凉凉的很快就化成了水。

等行驶到许家屯村口时，小雪花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

“嘶～真冷啊！“

等来到许大海家门口，听到动静的王秀秀，连忙穿着棉袄跑出来，打开栅栏门:

“可算是回来了，冷不？快进屋暖和暖和。“

“冷，太冷！“

赵志刚的双手都被冻的没知觉了，撑好摩托，和许大海两人连忙跑进了屋。

喝了些热水，身体才缓过一些来，他本来打算把许大海送回家后，自己就连夜回家的。

现在气温骤降，他也不提这茬儿了。

“喵～“

大肥猫蹭蹭许大海的小腿，突然一蹿，跳到了他的腿上，边打呼噜边蹭来蹭去。

许大海撸撸她的猫头，笑道:“还有热水不？再喝点儿吧。“

“有，我去给你倒……对了，用热水泡泡脚吧，更暖和一些。“

把炕烧好，又洗了脚，很快熄灯睡觉，院子里的风停了，无边的雪花飞舞着，房顶，地面，柴火垛……以及板杖子上都落了大量积雪。

狗窝内，四条狗子卧在稻草上，拥拥挤挤，你枕着我的背，我搭着你的脖子，互相取暖，很快也美美的睡去。

而里屋内。

察觉到寒冷的大肥猫，也用大脑袋拱许大海的被子，拱不进去就叫。

“喵～“

“傻猫……快进来吧，嘶，你的猫爪子真凉啊。“

等猫进了被窝后，许大海掖好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一夜好梦，第二天天不亮他就醒了，雪已经停了，外边一片洁白。

整个屯子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连屋门都很难打开。

吃过早饭后，赵志刚骑着摩托车离开，而许大海扛着大木头锨，带着狗子们去了爷爷家，帮着清理积雪——从屋门到茅楼，到门口，到柴火垛等等。

清理出来几条路就行。

家里还有一些肉，奶奶便把肉埋在雪堆里，提前在肉上浇上一些水。

“奶，我那院儿还有不少鹅绒呢，做个鹅绒袄子穿穿啊？“

“行啊，你取来吧，我给你做。“奶奶满头的白发都有点泛黄了，很是高兴，觉的能为孙子做一些事。

“不是，做了你穿。“

“我穿那个嘎哈啊，我有棉袄呢。“

“鹅绒的穿在身上，会更暖和啊。“

等把积雪清理的差不多后，许大海回到自己家，提起装着鹅绒的口袋子，来到了老妈这院儿。

鹅绒很多，给爷奶，姥姥姥爷一人做一件棉袄，都完全够的。

在老妈这院儿坐了一会儿，顺便逗逗狗子，等他离开后往家走，路过许孝文家门口时，听到屋内吵吵嚷嚷。

原来是许莉在生孩子。

二婶懂接生，也被喊了过来，边跑边嘀咕:“这大冷天的，真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