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亮再次充斥于他们的双眼，那刺骨的寒意总算消散了些许。

男性干员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弥漫的黑雾，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是对的……”

“源。”

他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熟悉的脸颊。

胡海捏了捏眼角，有些失神的回忆着短短一小时所见到的一切。

他将随身携带的黑匣子装回了背包，其中装载着一种破坏力十分强大的产物。

女性干员也摘下了头盔，深深的吸了一口外界那新鲜的空气。

“我们能做到的只是保全自己，局长。”

韩雪露出释然的表情，对于这些事情她似乎有了新的见解。

“胡局长，你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发生了更改，在夹缝中求存不应该竖立过多的敌人。”

“即使它们的危害程度并不算高。”

源那沉闷的电子声音时刻回荡在胡海的耳边。

……

胡海考虑的东西很多……身为早期诡异事件直接受害者的他对于稳定发展有着十分执着的渴望。

他对于超凡本身是排斥的，他一直认为那种不确定的力量不加以掌控会酿成大祸。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盛平出现了王凯酿成的大型诡异暴动，也出现了超凡者自立门户成就完全自由且为所欲为的“末日享受者”。

对于诡异使用铁血手段的他事实上比谁都渴望和平安定，这不仅仅是个人的伤痕，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慢性死亡的时代做出的崇高选择。

久安的超凡网络快速建设与战场指挥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他，说到底，他已经把这座城市当做理想社会的一部分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诡异的综合力量越发强大，胡海第一次感到棘手又头疼。

李世杰死的时候，他曾独自站在这个孩子的骨灰盒旁默哀了足足半晚上。

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去世对于早期措施局的干员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胡海还记得他第一次入职的时候，那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于时代的绝望。

他经常抱怨自己看不到未来，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死去，死的时候又会不会有人能收敛他的尸骨。

“我支持你，局长，你的想法很好，和你共事很愉快……至少现在我还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他看着这个孩子从最开始面色健康的模样一点点消瘦，又看着他的队伍一点点壮大又一点点步入毁灭。

他在对抗什么……对抗的缘由又是为了什么？有时候胡海感觉自己对他太残忍了，明明李世杰可以减少能力的使用来度过较为平淡的一生，他或许可以和韩雪一起好好的活着。

胡海对抗的是造成破坏诡异？还是说，他对抗的是异于人类的异端？

……

[有时候，人类不得不妥协一些事物来麻痹自己，从而接受一些暂时无法接受的事情。]

[在源看来，如果有利于发展，那就是正确的决定。只是你暂时无法改变一些固有的习惯与思维罢了。]

[局长，我们不是敌人，源也想活着，源对你们没有危害，至少源不想对你们产生威胁。]

[我们是敌人吗？]

……

胡海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躯渐渐软了下去，到头来，他还没有总局那些喜欢玩诡异尸体的疯子看事情看的透彻。

超凡者注定是要脱离时代的，人类在进行一场升变。

“局长，你要做的只是带着措施局继续走下去，措施局是一个约束，也是保护人们过渡的最后手段。这种任务是长久且危险的。”

“胡海，你就是个傻子……抬头看看天空吧，享受你最后的宁静。”

一道道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胡海心烦意乱的带上头盔朝着车辆走去。

韩雪紧跟着他的步伐，只有源依旧看着那弥漫黑雾的森林。

[……]

[记录完毕，正在共享于数据流]

[建交成功]

[建交对象：无害公民]

[种族：域外生命（？）]

[对方疑似拥有跨越某种纬度的力量，疑似涉及到（风暴眼）]

[首领：灰发男性（废除）]

[首领：类似[数据流]意识，他只是它万千形象的一种。]

[交谈过程已加密]

[概念：域外神只，化身，破灭星球]

[总结：诡异来自域外神只的眷者，是一场以入侵污染为目的的扩张行动，它们的目标是为即将到来的神只做准备工作，不排除无意识扩张。参考：黑夜之王（新概念）]

[无害公民疑似拥有人类成员，他们的目标是吞并外来诡异，位格高，对于污染的抗性极高。]

[取得援助的合作条约]

[支付诡异躯壳以及共享部分情报]

……

[联系人]

源沉默了片刻，从腰间的储物模块掏出一块如同黑曜石一样坚硬的黑色血肉块，它是活的。但似乎没有移动与意识。

只要激发这块黑色不明物体，源似乎能呼叫到一个懈怠的声音。

一个链接无害公民与措施局的线人。

是隐蔽性高到离谱的顾俊杰。

……

直到源离开了这片区域，秦悦才缓慢的从看似普通的杂草堆里显出了身形。

一缕缕黑雾扭曲着周围事物的模样，作为篡改权能的黑雾自然有扭曲人类视野以及迷糊机械体视线的力量。

源对于秦悦的态度很友善，或者说，它似乎趋向于与秦悦取得联系，并且还希望能以[数据流]的形式与秦悦的不灭眷族合作。

其他两个人秦悦早就知道是谁了，毕竟来自超凡观感中的光团早就预示了两个熟人的气息。

胡海在听到一些片面的神只概念后精神有些萎靡，韩雪或许是经历过多次必死之局，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所以现在她的身份就是。

降临于地星的友善外星人，在经过久安人的感化后选择协助这座城市度过灾祸？

很显然，这是一种毫无说服力且蠢到爆炸的想法，事实上，措施局考虑的是那种跨越风暴眼的力量。

冒然招惹这种不确定因素或许会换来它的报复，因此看在对方似乎有意交涉的份上，先缓解可能会僵化的关系。

如果措施局拥有瞬间消灭秦悦的力量，估计总局那些热衷于研究诡异血肉的怪人早就派遣小队前来取样了。

跨越风暴眼的力量……

无条件袭击任何地方的能力……无论是对于敌人还是盟友来说都是让人心梗的“核打击”。

对于久安来说这是一个先河，对于盛平来说，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盛平城似乎拥有一些非人的盟友，不过大多数是加入措施局内受到管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