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文涛有些尴尬的是，这个陈旧气质的中年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两位男性之间沉默让气氛陷入了冰点。

刘文涛坐直身子，将视线稍稍偏向了那个名叫威廉的男人。

他的毛发是灰色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凹陷眼窝下是一双灰色的眼眸，挺翘的鼻梁与微薄的嘴唇下是一些密集但修饰良好的胡须，略显苍白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就像褪色了一样。

威廉身高足足一米九六，一身黑色的防风服难掩他那壮硕的身躯。

“真是魁梧……”

刘文涛咽了口唾沫，或许是营养很足的缘故，这个中年看起来并不像实际情况那般老态，反而因为粗犷的形象与硬朗的面容多了几分世俗所言的“男人味”，至少在刘文涛看起来英武极了。

呃……

刘文涛感觉脑袋有些疼，他感觉自己见过这人，但这该死的混乱让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不好受，他需要挣脱这种混乱的束缚。

不过眼下，他更好奇“工作”究竟是什么，为了世界真实度，他需要了解秦悦的一切。

或许是过久的沉默让这位灰发中年有些尴尬了，他艰难的张开嘴，用极其蹩脚的夏国语说道。

“你好？我的语言……不太好。”

威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细密的汗珠已经涌上了他的鼻尖。

刘文涛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对方并不是高冷人设，只是不擅长“夏国语”罢了。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很熟悉的朋友。（莱顿语）”

悦耳的声音自刘文涛耳边响起，他感受到了肩头上的触感，回过头去，却看到了秦悦那双漆黑的眼眸。

而少女口中的言语却让他前所未闻。

“谈谈你的工作吧，雇主是谁？是污染侵袭，还是异常取缔？（莱顿语）”

威廉耸了耸肩，本就严肃的面容多了几分愁容。

“这次的雇主是我。（莱）”

听到他的话后，秦悦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刘文涛什么都听不懂，但他却看清了秦悦抖动的眼睛。

“该死，我就像个文盲一样。”

他如此想道。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秦悦一改懒散的态度，迅速的进入了正题。

“你要调查谁？”

威廉回答道：“我要调查我的妻子和女儿。”

他愣了一秒，不确定的说道：“不，我要调查我所居住的整个社区。我认为他们被污染了。”

秦悦放下的托腮的手，难以置信的回答道：“一整个？这怎么可能。”

威廉捏了捏眼角，长叹一口气道：“异常的确出现了，前天晚上，我清楚的确定了，我的妻子的右手多出了一根手指，我的女儿多出了一排牙齿。”

“如果情况大差不差，她们正在遭受污染。”

秦悦摊手道：“当事人不知情？”

威廉回答道：“不知情。”

两人异口同声道：“污染入侵。”

不过这次刘文涛听清楚了，因为秦悦说的是夏国语。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只需要找出被异常取缔者，然后除掉它就行。”

秦悦松了一口气，情况并不糟糕，只要处理得当，那威廉的妻子女儿就不会变成迪文卡特色美食的原材料。

她很喜欢威廉的女儿，那个小姑娘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她就像她母亲一样漂亮，活泼可爱的年纪，秦悦不想看到她被肃清。

[世界真实度上升：3%]

刘文涛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手机。

就在刚才，他搜索了[污染入侵]这个词。

屏幕上亮起了一个警示的符号，然后就跳转到了一个很官方的网页。

[如果你发现周围的一切发生变化，如果你发现身旁的朋友与记忆出现偏差，如果你发现血肉聚合体存留痕迹，请立刻联系肃清部门，维护世界和平，消灭生命病毒。]

这是标语。

刘文涛愣了愣，他点击了首页的[什么是世界污染]

[世界污染：居民们，我们的世界遭受了一种病毒式污染，一切的生命体都具有异常化的可能性，包括您在内。]

[这是一种难以追溯历史的悠久病毒，本栏目仅供科普，实际情况千变万化。]

[当您与您身边的事物发生变化之时，其可判断为（遭受污染），当您察觉到该情况时，请向肃清者报道。]

[具有察觉污染者同样被污染被称为（可视人），肃清者将遵守措施，为您克服污染状况，相应的，我们同样也会肃清污染区污染生物。]

[污染分为污染入侵与异常取缔]

[污染入侵由异常取缔引起，两者是同时出现的伴生事件，异常是污染的源头，是完全伪装的病毒，异常将同化包括可视人以内的受害者。]

“啊？”

刘文涛皱了皱眉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很显然，他也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他觉得整个世界有问题。

[血肉聚合物：我们的一生都避免不了的结局，是一切生命的落幕，在生命结束后，有微弱概率出现污染化。]

[生命体死亡需火化处理，任何生命体死亡都可能化身痴愚血肉聚合物，不推荐家养屠宰牲畜，研究显示素食更健康，概率更小。]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先祖，又或者这是我们的本相？而异常诱导了这一情况的出现，它们是生命的敌人。]

[注：迪文卡人喜欢吃这种东西，你懂得，事实上，它们吃的就是各种尸体……]

[不过据说任何生物产生的聚合体味道都一样。]

[世界真实度6%]

涨了两点？

刘文涛惊喜的发现世界真实度增长了，他已经笃定自己所处的并非真实了。

[探知提醒您：请加入秦悦调查真相]

[你的认知不一定为真实，一直如此……]

“我们需要在肃清局察觉到污染之前解决问题。”

威廉说道：“他们会肃清一切不稳定因素，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家人，神明保佑我。”

“我会帮你的，我的朋友。”秦悦回答道。

两人握了握手，不过威廉那宽大的手掌将秦悦的手掌彻底包裹了。

注视着那双漆黑美丽的眼眸，威廉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少女能带给人的安全感可不止是来自那宁静的美貌，而是来自她那冷漠的手段与猎杀技巧。

是的，他们都是肃清局口中的危险分子，不利于世界和谐的可视人，是可以看清不和谐的“炸弹”。

而他们，是服务于求存的城市猎人。

刘文涛默读道：“你这双眼睛又能看清什么呢？”

猫咪蹭了蹭他的腿，秦悦有些惊讶看向了这个青年，她家的猫可不会讨好任何人。

但眼前的景象确实似曾相识……

秦悦认为自己出现了问题，作为可视人，她不会放过任何异常的感觉。

刘文涛与她或许真的存在联系，那种默契只有互相具有了解才会产生。

“你在看什么？”

她看向了刘文涛的手机。

刘文涛回答道：“措施……不。”

“肃清局……”

……

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