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为何如此帮我？” 萧玄承目光炯炯，直视着寒舟问道。

平素的寒舟可不是这样的，这个少年将军，不仅武功了得，在战场所向披靡，更是因为他少年老成、为人谨慎，并且，对皇上绝对忠心。所以，深得皇上的信任。

平素，身为禁军都督，寒舟更是唯皇帝一人是从，从不结交朝臣，更遑论东宫太子。

如今却甘冒风险，将如此多的机密说与自己。

“太子不必多想，太子宏图大志，寒舟不过是表述了事实。”寒舟完成任务，便低头拱手，一副交差欲走的表情。

越是隐藏，背后的原因便越是深不可测。

萧玄承多希望寒舟像那些见原太子倒台之后忽然攀附而来的世人一样，所求不过是荣华富贵。

可他从未表露过对荣华富贵的贪恋，又通过暗卫的各种调查得知，对西岭，寒舟更无二心。

萧玄承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寒舟越是对尘儿遇袭事件表现得漫不经心，就越是……欲盖弥彰。

作为男人，萧玄承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猜想……

可他不敢说出口，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便没了退路。

“谢二哥提点”萧玄承顿了顿，见寒舟转身，紧接着高声且带着怒气地说道：“白无咎要带着尘儿回大玉，如今有了兵马，我定会借机将尘儿接回。”

寒舟停下脚步，背对着萧玄承怔在那里，一向冷静的声音似乎有了些许的颤抖：“王妃可还好？”

萧玄承给寒舟看了座，将宁曲尘失魂症之事，和自己对南楚的军事计划细细地说给了他听。

“这绝密的作战计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萧玄承有些听天由命的无奈，颓然地接着说：“其实，这是一场押上了国运的豪赌。我在赌，而白无咎也在赌。所以，二哥，我没有选择。不过，有了这些王畿部队的士兵，我的胜算更大了一些。”

曾经在边塞和敌人真刀真枪塞浴血奋战过的寒舟，此刻，十分清楚萧玄承所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他神情肃然，凝眉而视，“太子可曾听闻，六王爷的石栏城出现的那次饥民造反？”

萧玄承点头，怎能不知？

那些饥民出现在自己成为左庶长、在与南楚的战场上被押解回京之后，扳倒太子之前。

六皇子向来依附太子，那个时候他的封地出事，且事态迅速扩大到了京城岭安。

明明几十个饥民而已，却一副无法镇压的模样，大言不惭地上报给了皇上。

那个时间点、刻意扩大事态，不过是想借着饥民造反这个由头，再给自己罗加个穷兵黩武的罪名而已。

萧玄承怎会不知六皇子的险恶用心？

而九哥萧玄乾的河凉城水患之事，六皇子萧玄月亦疑点重重，而他背后太子的影子也依稀可见。

当查出河凉城的水患乃是人为破坏以后，按着线索追查到了六皇兄那里。

而某一日，待审讯的几人，被太子派来监察的人提审之后，便莫名死在了狱中。

线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断了。

水患之事，不了了之。

说起来，老六和太子两人加上老五萧玄日，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萧玄承在心中默默回忆着几个月前的饥民事件，却不知寒舟此刻提起是何用意。

寒舟面无表情冷静地分析，不带一丝个人的感情：“那次的饥民造反事件虽说有些刻意为之，但事实上，最近两年，西岭各处的饥民确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而饥民一旦走投无路便会变成流民，若内乱起，再加上外有强敌环伺，西岭的日子就……”

寒舟心内凄然，若自己是萧玄承恐怕也会不惜赌上国运，赢得伊人。

可身为大都督，他太过清楚明白，一旦萧玄承赌输了，那么，西岭恐将面临灭顶之灾！

萧玄承怎么能不知道这决定背后的利害关系呢？

只是，他没得选！

不出击，西岭的日子也是举步维艰，从白无咎给父皇的书信中就能看出，南楚早已将西岭视为囊中猎物，且就目前形势来看，南楚也确实具备这个实力。

而主动出击，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萧玄承苦笑：“二哥，你看，父皇自诩英明，也有失算的一天。他将太子之位和兵符交予我，也许是他今生最大的败笔。”

寒舟摇头，“寒舟相信皇上，亦相信太子殿下！”

寒舟知道，萧玄承已经做出的决定，万不会再更改了。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无比赞同萧玄承的决定，因为，他亦希望那个女子能平安归来！

“城在人在，寒舟誓死也会守好岭安城，太子可放心去谋划，不必有后顾之忧！”

寒舟单膝跪地，向萧玄承郑重地承诺。

“二哥快请起”，萧玄承将寒舟扶起，“有二哥在，岭安定然无忧，我亦放心。”

看着不苟言笑的寒舟，萧玄承知他自是言出必行之人，心中感动万分；也相信曾指挥千军万马的他，有这个守城的本事。

忽然觉得寒舟就像拔河队伍里站在最后的那个人，与前方的队友背向而驰，用自己厚重的肩膀、坚定的脚步稳稳地站在最后，拼尽全力也绝不后退一步。

而获胜后，赢得喝彩的永远都是站在前方出尽风头的队友，没人看得见他沉默的付出。

“谢谢你，二哥！”

寒舟无语，施礼告辞。

看着寒舟雨中独行的背影，萧玄承的泪默默滑落。

既然后方没有退路，那么不如挥动翅膀，努力向前，也许还能搏出一片蓝天。

雨再大，总有停的时候；乌云再厚，也不能一直遮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