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作者:粥荔 | 分类:古言 | 字数: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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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笄礼
尽管宋韫表示自己不在意能不能办笄礼,春音还是耿耿于怀了几日。
这种心情在宋弃近十日没回府时,演变成了不满。
“驸马也真是,明知公主生辰快到了,还整日不着家。”
宋韫撑着脑袋,坐在妆台前。
腿上阿福睡得小圆肚子一起一伏,憨态可掬。
她看得正有趣,听春音如此说,不由含笑道:“你平时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不回府,你不是应该更高兴才对吗?”
春音放下擦头发的布巾,陪笑道:“即便如此,可奴婢更盼着公主跟驸马和和美美的呀。”
她到妆台前一看,又问宋韫想用哪种香味的发油。
“就要睡了,用个味道淡点的吧。”
春音闻言,挑挑拣拣,拿了瓶未开封的栀子发油过来。
“婚后第一个生辰呢,”春音到底意难平,“驸马总该怜惜怜惜您头一年离家,别的不说,哪怕只是问候一句,也算他有心。这样不声不响的,算什么嘛。”
这些牢骚听了几日,宋韫耳朵起茧,简直要不耐烦。
“他一个孤儿,指不定连自己生辰都不知道,也或许从小到大都没人给他庆贺过。你指望他事事周到,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她把手指插进阿福柔软的毛发中,说着也觉得宋弃有点可怜。
以后,要不还是对他好点吧。
“好了,鬼门关都闯过来了,还在乎这些琐事。”宋韫单手将一头委地长发揽起搭在肩侧,另一手抱着阿福起身往床边走,“还是快收拾收拾睡觉吧。对了,今夜阿福跟我睡。”
春音合上发油瓶子,欲言又止地叹着气出去了。
在外间,碰上一个黑影子,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待看清来人,她才心有余悸叫了一声:“驸马,您回来怎么不进去?”
宋弃远道归来,疲惫至极,本是站在廊下想醒醒神再进去,谁知被这婢子碰见了。
他道:“她睡了?”
春音一点头,但想公主应该不会那么快睡着,便提议道:“要不要奴去通禀一声?”
宋弃制止了她,说道:“不必了,我去书房睡。”
他转身,果然往书房方向去了。
春音又叹一声,自去洗漱睡下不提。
翌日,早起便红霞满天。
春音心情极好,早膳时笑眯眯给宋韫端上长寿面和红鸡蛋,“公主,吃了长寿面,长长久久。再来个红鸡蛋,圆圆满满。”
宋韫知道她忙了一早上,也知道她这几天一直憋着气,就很给面子地拿起筷子。
宋弃坐在旁边,也不吃自己的馄饨了,饶有兴趣地看她跟那根似乎永远吃不到头的面条较劲。
被人目不转睛盯着进食,宋韫浑身不自在,一时羞得满面通红。
她用眼神示意宋弃别看她。
宋弃明白了,忍住笑,故意往她碗里一瞧,鼓励她说:“坚持住,别放弃,快到头了。”
一碗长寿面,宋韫吃得额上沁汗。
她用帕子擦着嘴,没好气道:“你这人真无礼,干嘛盯着我看?”
宋弃满脸无辜:“我没见过人吃这种面,好奇不行吗?”
他这么一说,宋韫想起他的孤儿身世,心软了软。
她喝口粥,柔声问他:“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
“不是冬天就是夏天,”宋弃拎着勺子吃馄饨,兴致不高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是什么说法?连自己出生月份都搞不清楚,宋韫看他更可怜了。
她把自己那份小馄饨推到他面前,“我面吃多了,可能吃不下这个,你帮我吃掉,好不好?”
他好像对馄饨情有独钟,每餐吃都不腻。
她眼里的同情太明显,宋弃好笑。
“谢公主赏赐。”他道。
用过早膳,宋韫照例要在府里转一圈。等回来,见宋弃把她的摇椅搬在树荫下,自己坐在上面晃悠悠打瞌睡。
宋韫从廊下避着日头走进屋。
交趾山多,入夏了也不是很热,只是太阳光太毒辣,已经晒黑好几个宫人脸了。
竹帘落下,宋韫回身望眼宋弃毫不顾忌暴露在日光下的脸,想他也就那身白皮能看了,再晒黑,还能看吗?
她想了想,抬袖遮脸,莲步轻移,到树荫下,展开手中绫帕,轻轻覆在他眼眸合着的面上。
“阿嚏。”
宋弃揭下帕子,揉揉鼻子道:“你要谋杀亲夫呀。”
宋韫没想到他醒着,窘得颊边红霞一路烧到颈上。
“你胡说什么?”她揪着袖子,恼羞成怒道,“我是怕你晒伤脸,才拿帕子给你遮一遮。不要算了,狗咬吕洞宾。”
她摊着手,“还我。”
宋弃仰躺在摇椅上,晃了晃。
一起来,见她脸红得仿佛胭脂精附了身,便轻笑道:“你骂我,我不能还你。”
“谁骂你了?”宋韫眼睛睁得溜圆。
“你刚才不是骂我是狗吗?”宋弃展着绫帕一看,四角绣着蝶恋花,是她私用的帕子。
他把帕子折几下,递到她手心。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你吧。”
宋韫捏着帕子,恨恨往回走。
呸,你才是小人。
你全家都是……
等等,他全家现在还包括她呢。
宋韫更窝火了。
“公主,下午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宋韫气呼呼道:“不能!”
“有好吃的、好玩的,你也不去吗?”
宋韫脚步慢下来。
她嫁来也有几月了,但都没怎么出过公主府,确实挺无聊的。
“等我午睡起来再说吧。”
她才不要痛快答应他。
不然他还以为她好收买呢。
因好奇宋弃要带她去哪儿,这个午觉睡得很不踏实。
翻来滚去半天,好容易有了睡意,春音又到床边推着她喊:“公主,醒醒,驸马催您出门呢。”
宋韫哼哼唧唧:“不去了,我要睡觉。”
“好公主,起来吧。”春音不知为何格外欢喜,硬是把她半抱着扶起来。
又喊宫人们来帮忙净面换衣。
钗环耳坠齐齐坠上,衣裙披帛也是新的。
宋韫好久没这样隆重装扮过,再看镜中粉面桃腮的美人,还有点陌生。
“这么热的天,穿成这样出门,你们要热死我呀。”她蛮横劲儿上来了,满脸不高兴。
宫人都笑:“驸马特地带您出去玩儿,不精心妆办一下,多可惜呀。”
“可惜个……”
“好了没有?”
等得不耐烦的宋弃从外面进来,宫人们见过礼,鸟雀状散了。
宋韫斜他一眼,把未出口的屁字咽了回去。
这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破天荒换了件绯色圆领衫。
玉带黑靴,抹额也是绯色的,脸上的颜色愈加复杂了。
她觉得伤眼,匆匆一瞥,就收回目光。
“快了快了。”春音喜气洋洋在宋韫脸上点好面靥,“驸马,好了。”
宋弃去看,那两点红如杏桃,越衬得她一张脸秾艳逼人。
走出房门,宋韫撑起一把伞遮阳。
她在伞下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男人,暗暗撇嘴。
明明是自己提的带她出去玩儿,结果连句多余话都不跟她讲。
呵,男人。
出府坐车,一路疾行,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宋韫下来,看着面前的宅子,觉得有点眼熟。
她疑惑看向从马背上下来的宋弃,“这里有好吃的?”
宋弃一点头。
“还有好玩的?”
宋弃再一点头。
我信你个鬼。
宋韫脸上写满怀疑。
宋弃在前带路,冲她一歪头:“快点。”
宋韫提裙跨过门槛,忽然灵光闪过,这是当时拜天地的婚馆。
她进去了,宋弃却停在门外不走了。
他道:“你自己进去吧。”
宋韫眯起眼,“你不是要把我卖给别人吧?”
成婚数月,他都没碰过她。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算计她呢?
宋弃被她气笑了:“你这么能吃的公主,除了我,没人会买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宋韫带着气昂首往里走,等见到大厅的布置和满屋子的慈善妇人,她懵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昭阳,你总算来了。”
侧面走来一人,宋韫有些意外:“四皇兄,你没回去呀?”
四皇子一身礼服,挠着头,憨厚笑道:“是萧使君不让我走。他知道你今年及笄,特地让我留下,让我在你笄礼上代替父皇观礼。”
笄礼?
宋韫愣在原地。
“这些夫人是各州府德高望重的出名人物,萧使君亲自登门拜访,请来她们为你筹备这场笄礼。”
四皇子在旁解释。
宋韫想到宋弃刚才那副着急赶路的模样,鼻子忽然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