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说当地语言？”权尧问。

“前些年在这一带转过，你知道这边虽然不富，但是航运和旅游业发达，又管得宽松，很多合作对象和渠道都落在这边。”洛宁说。

她想了想，笑道：

“你记不记得我那个司机，你应该见过他？”

权尧单手插着口袋，没说话。

提到洛宁身边亲近的异性，他有点不太愿意回答。

但洛宁没在意，继续道：“我就是在这附近捡到的他。”

权尧淡淡“嗯”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洛宁眯眼斜睨着他，没明白他怎么突然生气。

算了，男人就是这样。她想。

村子里有一个懂英语的大姐，洛宁当地语言带英语加比划，跟对方了解到几公里外的镇上有个警察，也是附近能找到的唯一一个。

到那边可以借到电话。

洛宁把尾指戴的一个小银戒指摘给那个人，要他带他们到镇上去——还要找几件衣服给他们换。

权尧摸手腕，他还有块表，却被洛宁抓住胳膊。

她回头对他中文加密通话：“别把你的手表露出来。”

穷乡僻壤出刁民，可不一定都是淳朴善良的，他们身上没有手机财物，引起了对方的贪欲那就不好收场了。

洛宁倒不担心他们两个打不过几个村民，只是没必要横生枝节。

给戒指的时候她还表现得十分不情愿似的，反复讨价还价。

村民带两人到家里去，给他们拿了两条及膝短裤和花里胡哨的衬衫。

权尧极度无语，却没什么好挑的。

洛宁进了里屋，他打算在外面就把衣服换了。

刚解了两颗扣子，洛宁却伸出手，把他拉了进去。

她手里拿了一块布条：“我跟大姐偷偷说了，你在海里受了伤，要包扎一下。”

有了第一次，权尧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了，脱下衣服露出身体。

有洛宁处理伤口止住了血也不太疼，但拉扯时还是会轻微流血。

洛宁看了看，说：“我把药丸研化了给你外敷再包一下，会有点埋汰，你别介意。”

“我不会计较这种事。”权尧道，他顿了顿，“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很矫情？”

他会矫情到这个地步上？

洛宁漫不经心道：“没有啊，你没感觉到纯粹的我的善意吗？只是我人好。”

权尧语塞。

洛宁拿出药丸给他外敷好，半跪下来给他包扎，固定布条时双臂环过他精壮的腰身。

男人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海水气味，但依然还有山茶花的香气，他有些不自在。

“你刚刚给那些小孩的也是药？”他忽然想起。

“是糖呀。”洛宁笑起来，“我喜欢吃糖。”

她抬起头看他，乌黑的眼眸澄澈明亮。

权尧莫名想揉乱她的头发。

各自换好衣服，便跟着大姐去镇里去了。

//

“锁定应该是在浦伦一带，点十个人出来，我亲自带队去找，其他人沿这个圈子从里往外扫。”

简单下达了命令，海辛穿戴好装备，上了准备好的车。

蜂在耳机里向他导航。

汪洋大海是网络幽灵的盲区，但只要洛宁他们接触到了人烟， 他就有办法捕捉到对方的影子。

但这条情报他不打算告诉其他人，而准备亲自去确认。

不出海辛所料，ICPO的人接到了不同的命令，现在行动有些混乱。

他们不能一起搜索，否则也许会害了洛宁。

开车的时候海辛想起当年遇到洛宁时候的事。

当时雷霆整队都被困在了山林之中。

雇主背叛了他们，想卸磨杀驴，而任务完成还没撤退，他们被两头堵。

洛宁从树上扔了块石头下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后来海辛问她为什么要扔石头，洛宁撇撇嘴说：“我本来是想砸你的，但后来怕你反手把我毙了。”

从树上落下来时，几十挺枪瞬时同时对准了她。

这个人打扮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假发，脸上还抹了伪装涂料，只看得出身材矮小纤细。

暮色将垂，那个人影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意愿。

“什么人？”海辛用当地语言低声问。

“你能说英语吗？这个口音我听不太惯。”洛宁用英语反问他。

海辛听出是个女声，有些诧异。

“我路过，来帮帮你们。”洛宁眨了眨眼睛。

“路过？”海辛觉得可笑，他的枪顶在她的额头上。

但洛宁神色不变，将他的枪口轻轻推开，道：“不考虑听听我的办法？”

也许是因为他们当时真的陷入山穷水尽，也许是因为洛宁的战术方案的确有说服力，但他同样有一万个理由不相信她。

可这个女人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你听她的谈吐和指点，便不由自主地信服她。

她的理由说得不多，但就算要设圈套，总也该更合理些，她的神秘反倒不像在撒谎。

洛宁清出一块空地，用树枝比划着，给他们讲了她的计划。

如何佯攻，如何放火，朝一个方向如何突破，将两股势力引导到一起让他们陷入混战。

众人由完全狐疑，转为半信半疑，最终是海辛拍板，同意了这个计划。

谁也想不到竟然一切会这么顺利，他们不仅成功突围，还抓住了之前出卖他们的雇主和线人。

在附近的村落喝酒庆祝了一晚，海辛才想起没见到洛宁。

他听人指点去了河边，见到一个姑娘在河边梳洗头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她向两边撩起，露出洁白的后颈。

他走路是经过训练的，没有声音，但洛宁却仿若背后长了眼睛，扭过头瞧他。

笑着道：“团长先生？”

海辛见过不少女人，也算在花丛里流连过，却在她面前有些局促。

为了掩饰这种局促他也对她笑道：“宁小姐，今天实在是神机妙算，你怎么会这么巧就能掐准了那个时机？”

洛宁坐在石头上。

她换了身当地人的花衬衣和裤子，露出雪白的小腿，足尖挑着拖鞋摇晃。

“因为我会算命啊。”她笑嘻嘻地说。

//

到了镇上，那个警察把电话让给了他们，权尧打了几个出去，联系上了人。

洛宁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站着看了一会儿，又好像很悠闲似的转了回去。

她站在权尧背后，就像个小女孩对男朋友撒娇一样，手在他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划着。

权尧回头看她，抓住她的手，仿佛在叫她别闹。

却读出了她写的字：

外面有人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