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伴随着地动，后方传来一声巨响，像极了石门落地的声音。跑在前面的黄古玄停下脚步，回首望向身后，试图看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奈何风沙太大，他什么也没有看清。不过他还记得，在身后不远处，有一堵巨大的高墙，这动静多半是从那里传来的。

因为能见度极低，所以只有在离墙极近时，才能察觉到一块看不见尽头的阴影。这墙又厚又硬，上次来时，他就吃了亏，被两堵墙夹在了中间。

这次，他有了经验，提前酝酿了攻击，才一击击破了墙体。他猜测，魈多半也中招了。不过，以魈的目前的实力，倒不至于被淘汰，于是他决定原地等一会。

石墙上一道青色的光芒闪烁，击穿了墙体，大片碎石没来得及落地，就被狂风卷上了高空。下一刻，一颗脑袋从墙体的破口处钻了出来。

魈甩头抖掉了在墙上开洞时落在头发里的石块，随后回头看着这面墙。

结实就算了，这墙的厚度怎么比他的身高还厚啊？！

刚才，他遇上了这堵墙，发现自己的攻击只能在墙上留下一个小坑。根据打击反馈，他估计这墙的厚度也不简单。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他便决定不在墙上继续浪费时间，而是绕过它。正好，这墙还能替他挡住后面追上来的东西。然后，他就被两堵墙夹在中间了。

好在在最后时刻，他意识到了这墙很可能没有尽头，就在墙上凿出了容身的空间，这才没有受伤。

他又想起了上一关的疑惑：这东西考验的真的是身法吗？

很快，他抛却了这些杂念，想要先从墙里出来。但是，他钻出了半截身子后，就怎么也出不来了。他不信邪，又用力试了试，突然脸色一变。

好像卡住了。

他凿出的这条通道是逐渐变窄的，他见肩膀可以出去，以为完全没问题了，就没有继续拓宽，没想到居然栽了。现在这个姿势，他不太方便发力开拓出口，于是他便打算退回通道里。

哦豁，真的卡住了，动弹不了一点的那种，这可不是什么好姿势啊。

“啧，你这......”红魈少见的欲言又止，听那嫌弃的语气，像是想骂人，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来两个字，“真笨。”

就在魈思考着破局之法时，他换了副不耐烦的口气说道：“用兽化。”

魈愣了一下：“变身无敌帧？”

红魈疑惑地“嗯”了一声，显然是没听懂另一个自己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深究的打算，而是继续用着不耐烦的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兽化时，身体会逸散出庞大的能量，可以用于挣脱禁锢。”

另一边，黄古玄见魈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风沙这么大，他在这里的感知能力是不如魈的，若是回头，一是魈的位置不好找，二是容易和来找他的魈错过。

突然，一声长唳穿透呼啸风声，传到了他的耳中。不久后，一头通体青翠的鹏鸟降落在他的身边。

他愣了愣：“你怎么......”

“碰到点状况。”魈没有解释的打算。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完全兽化，或者说现出原型，思维倒是比上次在擂台上时清晰不少。其实他现在是不想完全变成鸟的，只变部分就挺好，奈何这是第一次，他不大熟练。

这也是正常现象，每个人的第一次都控制不好程度，只不过，别人是程度太低跟没有似的，魈是程度太高看不出是个人了。

他在展现真身后，感觉到此地狂风对他的抗拒减轻了不少。

魈仰起头，发现能见度变高了一点，已经能够辨别出在高空盘旋的巨石了。

不对，好像是狂风变弱了。

沙暴迅速消散，焦黄的大地下溢出五彩斑斓的黑，天空亦是如此，就像是一瓶墨水泼在了天幕上，一溜溜墨汁流淌而下，吞噬了天空中的其他色彩，最后与大地相接。只是片刻功夫，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虚空，一切都被深邃的黑所笼罩，远处的一点赤芒格外显眼。

魈恢复人身，环顾了一番四周，最后朝黄古玄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后者摇了摇头，说道：“这应是终点，传说中藏有传承的第六关。至于终点为何会自己找上门来，我从未遇见过。”

“你并非吾之后辈，自然无法得见吾。”远处的赤芒愈发耀眼，一簇火焰从两人中间穿过。火焰收敛，一只独脚的青鹤出现在两人眼前。祂的羽毛上点缀着红色的斑纹，正散发着光芒，像是火焰在其中跳动。祂身上气势极盛，但并不凌人。

黄古玄第一个反应过来，拱手道：“见过前辈。”

魈原本还在打量着青鹤的独脚，听见他的话，也跟着行了个礼。

“曾有无数人抵达此地，但只有你一人是按规矩来的。在你来之前，吾还以为外面已经无人记得这规矩了。”青鹤的声音带着混响，听上去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规矩？”黄古玄疑惑地抬头。

“吾奉命镇守界门，可没心情见那些阿猫阿狗，辨别他们所言之事的真假。所谓规矩，自然是唯有够格者，才能见到吾，比如......”青鹤展翅飞到了魈的旁边，“你这后辈倒是有几分有趣，你究竟是人，还是鹏，亦或者是「侵蚀」？”

“前辈，如今能得到您认可的，大抵都是这样。”黄古玄说道。结合目前的情况以及之前凌的话，他大概弄清楚什么样的人才是够格者了。能够做到人兽难辨的，只有能被称为一脉之「王」的存在。

当今世上，除了魈这个例外，拥有「王」的血脉的人只可能出现在凡世的两支皇族里。这种人通常有一个特点，就是能够完全兽化。倒不是其他人做不到，只不过做到的人都再也变不回人了而已。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迈出完全兽化的最后一步。

据他所知，来通天路闯关的人里，并无皇族，难怪对方会说自己是第一个按规矩办事的。

“「侵蚀」是？”听见这个称呼，魈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回忆里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吾等对于劫难源头的称呼而已。”青鹤将注意力从还有些懵的魈身上收回，转而看向黄古玄，“罢了，外面的变化，吾也不甚清楚。说吧，你的来意。”

黄古玄将海对面的漆黑兽潮入侵的事告知了青鹤，后者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吾会转告，至于结果，祂们是否愿意出世，吾劝你们莫要抱太大的期望。”

祂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抢在提问之前解释道：“听描述，外面尚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无需吾等出手。带着「世界」的烙印与「世界」为敌，可不是件易事。若非有外来者的相助，那一役胜负难定。即便如此，当初所留创伤至今仍未痊愈。过些时日，吾会离开此地探查，以带回更准确的情报。若无其他事情，你们便回吧。”

随着话音落下，脚底绚丽的黑色开始流动。见状，黄古玄急忙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