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脸见人了……”

“不会，是癸日卯。”

“还是熟人……？”

沐阳费力将离念捂在头上的暖被扯开，甚是抱歉的看着满脸涨红的娇人。

“对不起，一下没忍住……”

“你是属狗的吗？你看你给人咬成啥样了？你是要生吃人肉啊？”癸日卯嗓门本来就高，如今一激动声音更是传出了留衣楼好远。

沐阳使了一记眼刀让癸日卯闭嘴。

从留衣楼下路过的众人都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你懂我懂大家懂的了然，彼此见到时默契的使个眼神，心照不宣。

这一下来的突然，离念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觉得膝上火辣辣的疼，低头时沐阳懊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随后沐阳终于得逞了——他将她从聚灵台一路抱了下来。

遇着熟人也不躲避，就大大方方的回到了留衣楼，让离念觉得反而是自己扭捏了。

这么疼应该咬出血了吧？

沐阳说：“没有。”

癸日卯说：“是没有，你牙口挺好的，也不至于就硌出血来。”

接下来的几天离念一直在养伤，即使后来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被沐阳束缚在床上，不许她走路，以至于后来离念再下地走路时有些头重脚轻，就像在鬼雾林刚醒来时那样。

“明日就要走了，夫人得给我留点东西。”沐阳伤感的好像离念片刻之后就要离开似的。

离念从头上摘下一支缠着金丝梅花的绿玉钗递给沐阳，道：“这个给你？”

沐阳正待去接，忽听得离念说：“玉林买的。”

手在半空中空颠了两下，颇为嫌弃的收了回来。

离念将玉钗放在手案上，又摘下了耳上的雾蓝珠子，“要不这个给你？”

“不过也是玉林买的。”

沐阳脸色沉了沉，似乎不大愉悦。

离念晓得沐阳的意思，又将耳坠与玉钗放在一处，摸了摸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了，她如今穿戴的都是玉林置办的，她还未在自己身上下过心思呢。

看着她没了动静，沐阳反而坐不住，问道：“没有了？”

“没有了！”

“全都是他买的？”

离念奇道：“怎么了？”

“夫人要是不给我留点东西聊慰相思，就自己留下来吧……”

“别闹……”

离念试图推开沐阳，却发现沐阳并不是闹着玩，力气大的不容人反抗。

事后沐阳餍足的将即将化成一滩水的离念揽在臂弯，侧脸抵着她的额，道：“你走了会想我吗？”

离念被折腾的没了力气，也没了脾气，含混不清的答道：“我还没走呢……”

“唉，我好可怜。世间哪有女子像你这样，将夫君抛下自己一个人离开的？”

“沐庄主省省吧，红枫山庄好山好水好风景，又有美人相伴，有没有我有什么要紧？别以为我不知道……”

才偃息的沐阳仿佛被击中了什么开关，他一动，她便转身想要逃跑，却不料被沐阳手快拦腰扯了回来。

她使足了力气反手挡住身后的人，想要隔开些距离，仍被他冲破了阻隔。

“夫君……我错了……”话音绕在舌尖，连尾音都缠着暧昧。

玉手握着他强劲的手臂，既想将他推远一些，又希望永远沉溺在这无边浪潮中。

热气打在耳畔，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潮湿的密室。眼角才干又重新布满湿润，迷蒙的水雾将她与现实隔开，仿佛这小小的天地便是整个世界。

芙蓉帐暖度春宵。

他出门的时候，她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他从床上捞起小心的放进温水中的时候。

她半睡半醒任由他撩起温热的水落在肩背。

稍缓了缓，她摸索着拉过一条手臂枕在侧脸下，呓语一般的叫了声“夫君……”

他的大手放在她额头试了试，关切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她像孩童般天真的摇摇头，道：“想你了。”

他好像很轻很轻的笑了笑，又吻了吻她的唇。

本来她对这动作已经习惯了，可是唇还微微肿着，他吻下来的时候还掺着细丝丝的疼。

第二日一早，本来还没天亮，沐阳翻身时伸手没有摸到身边的人，便惊醒了过来。

离念正坐在灯下，看样子是在穿针引线，沐阳揉了揉额角，回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兴起时扯坏了她的衣服，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了。

用过早饭，他将离念送到下山的路口。

“我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想，玉林在凤至单枪匹马的干而不肯找援手，应当有两点……”沐阳少有的神色正经的看着离念说，“一是韶音阁彻底脱离了山庄的控制，在凤至的人他指使不动，如果从山庄调派人手就相当于直接对黄怀言宣战，他还不想闹得太僵……”

“嗯……还有呢？”

“二是……”沐阳有些不自然，似乎有曲线漫上眉间，“他还在生我的气……”

“……”

沐阳苦笑一声：“这小子，脾气拧的很，若是他铁了心要疏离的，就绝不再碰一下。如今还肯看顾流星山庄已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了。”

“不会吧？”离念虽然也觉得上官玉林对沐阳有些成见，但没想到竟有这么严重。

“不管他了，你此去流星山庄找凌有序时顺带着说一嘴，他会给凤至增派人手。”

“那，我带人去凤至不也会惊动黄怀岩么？”

“惊动了便惊动了，告诉玉林没必要跟他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敢动你，是自作孽。再说清理门户本就是虎啸堂的事，不会多生枝端。”

“还是再等等……”

“怎么了？”

“再等等吧。”离念狡黠一笑，让沐阳一时没摸清头脑。

“好，随你。”

沐阳将离念抱在怀中，临别时反而更加舍不得，良久，道出两个字“保重”。

离念垫着脚，凑到沐阳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给你留了东西，在枕头底下。”

是小衣的玉扣，贴身的玉扣。

她特意早起将玉扣拆下，又将接口处缝合，就是沐阳睡眼惺忪时看到的那情形。

沐阳环在腰间的手掌紧了紧，心满意足的吐了口气。

“不想让你走了。”

“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不，”沐阳煞是认真的盯着离念的眼睛，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在她心上，“百日之后，我要夫人来接我，我等着你来接我。”

“百日？”

“对，百日！夫人要一日日数着，错一天我都不依……”

十全心法，须得闭关百日。

那日癸日卯没离开，反而尾随离念上了山，就是考虑到离念一走，沐阳必然要闭关修炼十全心法。在这里，能和沐阳算得上至交又肯为他护法的非癸日卯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