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来的成功让在场的人都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但那种怔楞的情绪过后，所有人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包围了，他们控制不住的笑啊跳啊，有两三个资历老点的和钱殿文熟些的更是直接冲上去把对方抱了个满怀。

荣易站在人堆里，越过那些不断跃起落下的身影，很快就对上了那双无措的眼睛。

那是钱殿文的眼睛，不大，因为惊慌时不时闪出一道仓皇的光。

荣易摸着鼻头边看边笑，这位手艺了得的工人师傅是不习惯大家的热情吧。

多抱两下就习惯了。他眯着眼睛，用嘴型做着鼓励，最后还嫌不够，甚至抬起手对着钱殿文的方向做了个顿拳鼓励的手势：加油！

“加你妹！这熊孩子……子……”远处的钱殿文看懂了荣易的意思，气得想冲上去揍人，可骂骂咧咧的话才说到一半，后头的字就很快湮灭在工友们的热情中了。

老田叔激动地挤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也不管这位老钱同志的脸早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被勒成了绛紫色。

“老钱，我是彻底服了你了，这个件我们都试过，都不行，你是怎么弄的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手劲一激动，大了。”

老田叔这一会儿崇拜一会儿认错的模样让钱殿文想发脾气也没办法发，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旁边的手，蜷着腿可怜巴巴地揉起了脖子。

可就是这样，嘴还是硬的。

他一边揉一边不忘吐槽：“那是因为你们笨。”

“是呢是呢，原来我还不服气，现在服了，你就是比我们这群人灵巧，不光灵巧，还聪明、聪明！”

老田叔嘿嘿傻乐地拍着钱殿文的肩，几下就把钱殿文彻底拍蒙了。

肩膀随着老田的手劲儿一寸寸下移，困扰着钱殿文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这些人不会真傻吧？都听不出好赖话了吗？我在骂人呐，就这还笑得出来？

怔楞过后，紧随而来的就是释然，刚才他骂别人傻，自己何尝不是这些傻子里的一员呢？算了，这群傻子想乐就让他们乐吧……听笑听的多了，连自己都忍不住跟着放松了下来，钱殿文扁平着五官，努力控制着不让嘴角上扬。

就在他忙着上演脸部抽筋的时候，他的手也没闲着，一次又一次的扒拉掉那些不住往自己肩膀上放的大手。

钱殿文固执啊，说不想让人搭肩就不让人搭肩，可工友们的热情比他的固执要来得强烈的多，哪怕他一次次的扒拉开那些手，热情的工友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把手重新搭回来。

弄到最后钱殿文没法了，只能撇着嘴任由那些人胡闹下去。

三月的暖阳刚好在这时照进了车间，落在那些勾肩搭背的工人身上，形成了一幅最美好的画卷。

只是如果你仔细看，或许会发现，画卷里有个妥协的人依旧有点别扭，被人勾着脚还试图维持住自己高冷的形象。

钱殿文：“别高兴的太早好不好，我说别高兴的太早你们听见没有！剩下的那块板材难度系数更高！”

可惜啊，就算他喊的再大声，也没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