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言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一副吓到了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

姜雪辞憨笑着摇了摇头，“没，没有不舒服。我就是突然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

“我才是瑶池的圣女？”

言瑾单眉微挑，须臾笑了一声，“是嘛？我家小姑娘原来这么厉害。”

难怪能在言浔的身边假死顺利逃脱，难怪能将言浔弄成那般疯魔的样子。

是他一直以来小瞧这小姑娘了。

姜雪辞惊讶，“你不奇怪不震惊不想问问我什么吗？”

言瑾摇了摇头，“确实挺惊讶的，不过也没那么特别惊讶。你身上有秘密我是可以肯定的，所以知晓之后也便没有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她愿意和自己说就说了，不说也没有关系，谁没有一点秘密呢？

不过他没有，他所有的事儿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如此，瑶池也不必灭了。不过那个叫火药的东西，确实威力不小。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出世了。”

姜雪辞应了一声，“那个火药其实是威力最小的一种。这种东西一旦真的问世，九州怕是会战乱不断，而瑶池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想争夺的存在。”

初代圣女没有让这种东西问世，也是对的。只是用来防范入侵的敌人，没有让它流传出去。

言瑾抱着姜雪辞已经是丑时了，将姜雪辞放在床上之后，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睡着，才躺了下去将她自后面抱在怀里，安稳的睡下。

?

翌日清晨，言瑾已经离开了坤宁宫去了早朝。

姜雪辞洗漱过后吃过饭，便去了舒太妃的宫里。

这还是她从北渊回来之后，第一次来看太妃。她其实当初从北渊回阿里的时候便该来的，可却因为种种事儿耽搁了。

或许，也是不知晓如何面对太妃。

那个在京城，除却家人之外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殿外，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腿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郑麽麽瞧见人有些诧异，那日她跟随太妃是亲眼见着郡主的尸体被送入了棺椁之中，又是亲眼看着人入了土。

后来知晓郡主并没有死，又住进了坤宁宫，她心中是不信的。

可如今亲眼见到，当真是排山倒海的酸涩扑面而来。

郡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太妃，郡主来看您了！”郑嬷嬷小跑着往殿内跑去。

姜雪辞长出了一口浊气，走了进去。

看见太妃一.夜之间白了头布满了沧桑，皱了皱眉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是雪辞不孝，一直没有来看太妃，让太妃担心了。”

舒太妃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软榻上静静的看着她。

从前，她一直觉得雪辞这个孩子是个话少但良善纯净的孩子。可是如今，她觉得自己当初是看错了。

这孩子隐忍至今，装着一副乖顺无害的样子，可心底里，却步步为局满含算计，心中没有光明，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黑暗与报复心。

“你知道了吧？姜家被灭门，是皇帝做的。”

她没有明说是哪个皇帝，但是姜雪辞还是听明白了。

“是。”她如实回答。

“从何时知晓的？”

“没有进宫之前，我便知晓了。”

舒太妃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姜雪辞语气平静，“我进宫之后装作一无所知乖顺无害的样子，只是为了不想惹起别人的注意力，不想锋芒太盛，因为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去做。”

“这么多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杀了皇帝，如何杀了太子，如何让我姜家支离破碎无辜惨死的两个罪人痛苦的死去。”

“我姜家一百多条人命，就死在了那个令人恶心的夜晚。我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我就能想到他们是如何绝望的死去。”

“灭门之仇，碑林如海，这个仇，我怎能不报？太妃也知晓的，对吧？”

舒太妃沉默，许久，她才开了口。

“我知晓，却无力阻止。我不想让你知晓，也是不想让你余生都活在仇恨里。”

一个女子，要如何才能报仇？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实现的事儿。

与其终年终日自我折磨，倒不如让她从来都不知晓，平静安稳的活下去。

所以她从来没有透漏过，从来不敢让她知晓，就是害怕她会背负上这个仇恨，永生永世将自己困在仇恨之中。

可却不曾想，她还是做到了。

言浔那样一个人人敬仰处于云端之上的人，后来却成了人人口中的弑帝杀重臣，气死生身母亲的暴君。

以至于民心溃散，大军连连败退，成了一个死死撑着却无力反抗的皇帝。

最后更是开了城门放北渊大军进京，惨死在了大明宫。就连尸体，都没有葬入皇陵。

而先皇被道士下了毒，那毒到底是谁下的？

不可能是徐家下的，绝无可能！

那个时候，侍奉在先皇身边的，是姜雪辞。

“是啊。我知道太妃对我很好，给了我很多温暖很多爱。可是太妃，这些爱不足以让我平息复仇的心，我还是没有活成你想要的那样。”

舒太妃长出了一口浊气，“所以这么多年，你这盘棋的关键之子，就是言瑾吧？言瑾那孩子视你如命，若你告诉他，或许你根本不用这么辛苦。”

姜雪辞顿了顿，“我只相信我自己。”

她不敢有一丁点的错误，更不敢去赌。

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言瑾一定会输。

他会按照命定的一切，死在言浔的手里。

即便他强大的离谱，但也抵不过受天道眷顾的言浔。

“所以言瑾，也只是你的一个棋子。”

姜雪辞应声，“是。”

从一开始，言瑾确实是她复仇的希望，是她唯一能抓到的希望。

殿外，是刚下早朝来和舒太妃商讨安置后宫的言瑾。可却再听见那一个字之后，停住了要推开门的手。

青屿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揣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