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树灵泉
作者:若谷归来 | 分类:仙侠 | 字数:9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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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世事无常
尸体被一一找到,摆在商队营地中间的空地上。天色大亮,雨也停了,但天空灰暗,就跟鲁日达已经消肿的脸一样阴沉。兀格柯用力拔出箭矢,将死去的猎犬抱了起来,那条暗黑色的舌头歪吊在外,凶熊恐惧的僵硬表情出现在他的眼前。兀格柯眼中充满痛苦,不只为凶熊也为那只猎犬。他扭头瞟了一眼跪在一旁空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群。
“兀格柯,你去问吧。” 鲁日达将发泄怒火的机会给了他。
他抽出了短皮鞭。“将军,将军,饶命啊。”跪爬上前求饶的是商队的张掌柜,“我们的担保人是元文长老。”他后面那句话将兀格柯给气笑了。这帮可笑的外乡人以为有祭司长老担保就可在草原上横行无阻。楚家的那个王掌柜如此认为,这个商队的掌柜也是如此想。皮鞭随着他的手腕一起旋转,找寻最佳角度和部位。随着皮鞭落下,惨叫声乍起。“这里是巨神草原,不是你们这些贱民可以猖狂的地方。”兀格柯叫骂声不断。张掌柜在泥泞中翻滚,惨叫连连,很快,泥水中掺杂了红色。
自从被银面抽了一皮鞭后,鲁日达喜欢上了皮鞭甩动的刺耳响声。我也尝过那种滋味,蠢货们,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将军。”庄飞跪爬几步来到鲁日达的马前,仰起头露出谄媚的笑,“我知道。”
“说。”鲁日达在马上伏下身来。
“两天前……那个逃犯自称姓邱,说是要回家。昨晚,六位军爷……听马蹄声,逃犯往下游逃窜,军爷奋起直追……,然后我……”庄飞的讲述绘声绘色。
鲁日达直起身躯,望向庄飞手指的方向,问道:“这么说报信火箭是你发出来的吗?”
庄飞的笑容更加灿烂,连连点头:“是的,大将军,当时那位军爷身负重伤,被战马带到营地,临死前要求我将箭射出去,还说必有重赏。”
“你想要什么?” 鲁日达揉了揉脸上的鞭痕。
“我想成为天神的子民。” 庄飞回道,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想死后上天国。”
这个要求出乎鲁日达的预料,他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个年轻人,那是一张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的笑脸,他想了想突然指向张掌柜,说道:“你杀了他,我就让你成为天神的子民。”
庄飞的笑容瞬间冻结。
“你不敢?” 那道淡淡的鞭痕让他的笑容很邪恶,“这是天神对你的考验,机会只有一次哦。”他周围的黑煞骑兵在窃笑。
庄飞低下头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
“兀格柯把刀给他。”鲁日达吩咐。
张掌柜一声嚎叫。在他一脸不可置信中,锋利的刀尖刺入他的胸膛。“对不起,我想去天国。”刀拔出,鲜血喷涌,再次插入,“我很想很想去,对不起。”所有人都呆傻的望着眼前的场景,浑身是血的庄飞重复的那个动作,直到张掌柜不再发出叫声。
鲁日达满意地点头:“很好,你很好。”巡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拨转马头,向周边的下属们下达着命令,“把货物带回去。”
跪在地上的人们一阵惊呼。庄飞丢掉短刀,又像狗一样爬了回来,一脸渴望的叫道:“大将军,我…我跟你走。”
鲁日达将战马勒住,瞪着他,然后憋不住的大笑,兀格柯在内的黑煞骑兵也跟着大笑起来。
庄飞惶恐不安环顾四周,除了嘲弄的笑声外,他还发现怨毒的目光。
鲁日达止住笑,再次俯下身,低声道:“看在你如此听话的份上,就让你死个明白。”他指了指还被油布盖住的货物,“我要给死去的弟兄们留一点安家费,他们的妻儿老小在草原上生存不易啊。我又惹不起元文那个老家伙,只好借你的手让这些成为无主之货。”他打出一个手势,黑煞骑兵们纷纷抽出弯刀,怪叫着跳下战马。
“你答应我的。” 庄飞低头望着满是鲜血的手,哭了起来,“你刚才答应我的。”
鲁日达直起身,双脚磕在战马的两肋,临走前丢下一句:“那是因为你蠢。”
货物搬上马车被黑煞军带走,商队的护卫头领咒骂着起身,捡起地上的弯刀一步一步向庄飞走去,而此时的庄飞双手捂住脸,抽泣不止:“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邱震沿着小溪在雨夜中奔跑,清晨时分,他们才停下脚步,邱震一边喂给小貂牛肉干和清水,一边擦去小貂皮毛上的雨水,轻声道:“老伙计,我们回家去。”小貂默默的吃完后又钻进他的怀里,一个晚上它都在消耗能量,现在只想睡觉。邱震转向东南疾驰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过去两个时辰,鲁日达便带领着五十名精锐骑兵站在他曾经休息过的地方。兀格柯伏下身子,用手拨开草丛,仔细辨别地上的印记,抬起头禀报道:“将军,也是双马单骑,其中一匹马正是我们的战马,从马蹄印的深浅和干湿程度来看,过去的时间不长。”
“追。” 鲁日达一马当先。
第52章 世事无常
※ ※ ※ ※ ※
那冷冰冰的面具出现在他的眼前。“韩伊铓,你还记得族规第一条是什么吗?你告诉我,告诉我。” 是银面毫无怜悯的质问,那无情的目光直射他的心底。
“族人不可相残,否则,挖心祭山,永不入金柱山。” 韩伊铓哆嗦着哀求道,“当时,我不知道他是我的族人。请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剑刺入他的胸口。“不要。”韩伊铓从噩梦中惊醒,眼前的脸变成了梅自芳。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梅自芳掀开他的胸襟,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柳清荷给的药膏效果不错。
“我来抓虎和风,找金树灵泉。”
“银面让你来的吗?”梅自芳摁了摁伤口周边的肌肉,不硬也不烫,没有化脓的迹象,“她怎么还没有到?”
“银面要来吗?” 韩伊铓问出口,马上后悔连连。
好在梅自芳没有注意到,“她传来命令,让我接近虎和风找出金树灵泉的下落,她随后就到。”
韩伊铓挣扎的坐起身,急急问道:“你找到了吗?”
“他根本就没有金树灵泉,从头到尾都是骗人的。”想起虎和风在生辰宴上,那煞有介事的模样,梅自芳不由得露出浅笑。
“你就那么确定?” 韩伊铓的心却不由的一沉。
梅自芳点头,“你还记得,你说发现他能运用我们黑石能量吗?”
“怎么?”
“他可能是我们黑石部落的人,他也有黑石。他说他时常在梦中见到金树灵泉,所以,他口中的金树灵泉,就是我们很早以前金柱山上的那口灵泉。”经过昨晚同生共死,虎和风也不再对梅自芳有所隐瞒。
韩伊铓知道梅自芳所说的是极少一部分族人所拥有的还朴异能。他没有金树灵泉,我可怎么办啊。他也听出梅自芳话语中的模棱两可,“你说他可能是?”他心有不甘。
“等银面来了自然就清楚了。” 梅自芳将衣服给他系好。
我可不想见到她。韩伊铓回味起刚才的噩梦。“不好。这是针对我们黑石的圈套。快通知银面不要来。”他叫道。
“怎么了?”韩伊铓的话着实把梅自芳吓了一跳。
韩伊铓不得不坦白他此次来的真实目的,“天神要将虎和风带回草原,为此我们来了十几人。可还没有进城就被他们围剿,伤亡殆尽。”他将各方面的讯息串联到一起分析,“正如你说的虎和风没有金树灵泉,那这就是他们设计好针对熙野侯的阴谋。”
“熙野侯的兵变已经失败了。”这是梅自芳从瞿老夫子那得到的消息。
“所以,赶紧通知银面这里危险。” 韩伊铓再次催促,“我也要尽快离开。”
夕阳西下。
柳清荷呆呆坐在庭院的一块石头上。她曾经是那么的喜欢看它缓缓落下,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会坐在家门口的那块大石头上,望着山下的谷地。她多希望在黑夜降临之前,爹爹也会跟那些叔叔伯伯一样,牵着牛,扛着犁走在回家的田埂上。她太想他了,等啊,盼啊。可现在她再也等不到了。父亲寄回来的家书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还记得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她像个小孩子般疯着闹着,在父亲身边的这段日子是她最最开心的时光。可他再也不能亲昵的摸着我的头发,喊我丫头了。悲伤如潮水般袭来,痛彻心扉让她赶紧用手捂住嘴,佝偻着身体,将头深深地埋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还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房内。梅自芳走了,只剩下了彻底无语的三兄弟。
清晨,庄逸风不顾伤势,外出打探消息,最后在昔日老友的帮助下找到了瞿老夫子。他们从老夫子那里得知他们离开侯府后所发生的事情。听到父亲不幸战死,柳清荷当场眼前一黑,虎和风急忙上前扶住她。
“程远跟我说,你们的处境很危险,”瞿老夫子怜惜的目光望着悠悠醒来的柳清荷,“昨晚的兵变另有隐情。”
“什么?”虎和风问。
“程远说,他是昨天下午突然接到的旨意,随即他们被秘密调往皇宫一带布防,城南的防卫转给皇城护卫营,由庆崇侯杨权坐镇指挥,如此可知,从一开始圣君就知道熙野侯要谋反。也正是这个杨权先是见死不救,后以剿灭叛军为由,射下漫天箭雨导致了柳总管等护卫的阵亡。”
“杨权他为…”虎和风的怒问堵在了喉咙里。因为杨谭,或许还有龙自游吧。他瞬间明白了,那件他以为过去的事原来还没有过去啊。他不敢去确认是谁的授意,那位做圣君的亲舅舅还是…。我还能相信谁。他转头望向两兄弟。龙自强缓缓低下头,而胖子直直跟他对视,他从龙自邦的眼中也看到了无比的愤恨。
她在虎和风的怀中挣扎起身,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有一个儿子叫杨谭。” 虎和风满嘴苦涩,面对柳清荷的质问,他不得不回答,她有权利知道。
“我们将杨谭的腿给打断了。”龙自邦垂下头。
“你是说他公报私仇,害死了我爹。” 柳清荷怒目圆睁,厉声问道。
“他是想报复我,不想连累了柳叔。” 虎和风满脸愧疚。
终于,房内的沉默氛围被龙自邦打破。“疯子,你再去劝劝清荷吧。”龙自邦的话让虎和风一阵恍惚,他忘不了柳清荷那被深深伤害的眼神,最后她紧咬嘴唇,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间,坐在庭院的石头上。“她说她想好好的静一下,求大家不要过去。”话虽这么说,虎和风还是起身。他曾去过,结果柳清荷将他赶了回来。她在等太阳下山,那样她就可以去看她的爹爹了。
“不要去打扰她,她现在要的不是安慰。”冷漠的庄细雨坐着轮椅出现在房门口。
柔和的斜阳将柳清荷的身影拉的很长。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空洞无神的望着那红红的火球。庄细雨坐着轮椅慢慢的来到柳清荷的身边,轻声诉说:“我每次想母亲和小弟的时候,也是坐在这里。”
柳清荷呆坐着没有任何回应。
“人世间变化无常,那年为了给我过生辰,母亲特意请人给我做了一身霓裳,还带着我上街挑选首饰,家境并不富裕,她却想着把即将十六岁的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 庄细雨望着夕阳,眼中满满的回忆。
“谁又曾想到在那里遇到了那个禽兽,他先是用花言巧语哄骗我的父亲,成为逸风书院的弟子。”庄细雨苍白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眼中冒出寒意,“被我多次拒绝后,在一个黑夜,他满身酒气闯入我的家中,小弟和母亲为了保护我身首异处,我选择跳井求死。当我从昏迷中醒来,听到从外面赶回来的父亲在嚎啕大哭。从那一刻我不再想着寻死,我要报仇,我拼命让自己活下来,只为手刃禽兽的那天。”她伸手将带着袖箭的护臂脱下,放在柳清荷身边的石头上,说道,“谢谢你帮我报仇。”
夕阳拉出两个长长的身影,直到布满天际的星云逐步加深它的颜色,由粉红,到大红,最后变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