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比德，你要做什么？”

“公主殿下，请不要害怕。”埃比德将躺在冰棺里的娜娅扶起，“我动作很快，这个过程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太抗拒的容器会让阮阮受苦。

他得让小公主认命，否则就只能跟别的一样处理掉了。

娜娅澄澈的蓝瞳里划过畏惧，她用力掰着埃比德的手，“你到底……”

她很想质问埃比德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又为什么会被抓到，但在下一刻完全失了声音。

满头白发的男人随手一挥，撕裂开的空间对岸漂浮着无数尸体，都是兽世难得一见的美丽雌性。

“你也不想变成这样吧，美丽的公主殿下。”

埃比德执起娜娅的手，轻轻落下一吻：“乖乖等候时辰到来吧，你一定会是最合适的容器。”

娜娅强忍着泪意。

既然埃比德说时辰还未到，她就应该相信苏柠和卡萨克会来救她。

“埃比德，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到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过来的？”

埃比德很高兴娜娅终于不再害怕，也不介意陪她聊聊，便指着卷轴道：“看到了么，你那天签下的名字。”

“这明明是平等契约，你也没有帮我找到苏柠！”

“看来公主殿下博学多识，也见过这种契约卷轴。”埃比德指尖勾弄了一下头发，“但你可能不知道，只要付出代价欺骗卷轴，你还是得遵守你要完成的事。”

娜娅咬了咬唇，企图想到逃生的办法。

就在她有些绝望之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帮……帮帮我……”

娜娅心中一凛，却发现埃比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便在心里回道：“你是谁，凭什么让我帮你？”

.

苏柠拖着卡萨克，一路横推迷宫。

卡萨克已经看麻了，出了迷宫就继续询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苏柠大步朝着古堡走去，“娜娅就在里面了。”

她顿了片刻，侧过头道：“如果我把埃比德杀了，你会怎么做？”

毕竟是哥哥，男主万一随着哥哥殉情了怎么整。

“他可是九阶兽人！”卡萨克在触及到苏柠的目光后声音逐渐变弱，“你要杀就杀吧，但不能在这里杀。”

“那在哪？”

“人鱼祖地的祭台，抽干血，再把他的鲛珠埋进最中心的宫殿里。”毫无人性的卡萨克无情地出卖了兄长，甚至事无巨细地描述了杀死埃比德的办法。

苏柠略微复杂地点点头，就听见系统提示女主受到了伤害。

她脸色骤然一沉，为了等待卡萨克而放缓的速度顿时激增。

之前还有心情跟他聊天，让他放松心情，但这都是建立娜娅并无生命危险的基础上，真到了这种地步，她比谁都急。

阵法已经启动的埃比德没来得及高兴，直接被一股大力掀飞了出去。

他撞断了无数石柱止住极速后退的身形，看着对方不管不顾地冲进阵法，忽然狂笑起来。

“换魂大阵一开，根本就停不下来！就算你是十阶兽人又如何，还不是要看着心爱的女人离去！”

随后赶到的卡萨克震惊地看着满地刻纹，“你疯了吧，一千年了，你还不放弃，是真的要整个兽世陪葬吗？！”

埃比德撑着地面，缓慢爬起。

“你不也一样，如果死的是这个小公主，你就不想不择手段复活她吗？”

埃比德又低笑起来：“我差点忘了，你的兽阶还停留在七阶，连她的伴侣都算不上，又怎么能体会到我至死不渝的爱情呢？”

卡萨克双目充血，紫光轻闪出现在埃比德面前，对着那张脸狠狠打了上去。

埃比德并不还手。

七阶兽人的力量对他来说只是挠个痒痒罢了。

他就这么面带微笑，用纵容地眼神看着卡萨克，就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弟弟，也像任何事都无法影响他现在的好心情。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清晰的、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

埃比德偏过头，就见阵法的核心被强行打碎，苏柠的手伸向了虚弱的公主。

不是一旦启动就坚不可摧么，为什么会这样？

埃比德呆滞的神情取悦了卡萨克，他恶狠狠地笑着：“看，阵法被打破的后果是什么呢？你的阮秋应该会魂飞魄散吧？”

苏柠的手穿透了无穷无尽的阻力，落到了娜娅身上。

“别怕，你会没事的。”

已经感受到灵魂抽离感的娜娅做了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她避开了苏柠鲜血淋漓朝她伸过来的双手，直直抓住了对面的黑色晶石。

水底风暴以她为中心爆开。

整座祭台轰然倒塌，远处的古堡也震颤着破碎，无数海底生物直接被震晕过去。

苏柠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风暴过后，她低着头轻声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把身体让给别人？

为什么不抓紧她的手？

“娜娅”眼眶里流出血色的珍珠，她没有回答苏柠，而是一步步走向埃比德。

躺在地上的白发男人狂喜地看着走来的“娜娅”，伸出手去够她。

“阮阮，你回来了……”

“娜娅”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狠狠揪住他的衣服，神情比他还要癫狂百倍：“埃比德，你怎么还不下地狱，我要杀了你！”

埃比德顺从地递上匕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知道你想杀我，我的鲛珠在这里，来吧。”

“直接杀太便宜你了！”

“娜娅”冷笑一声，“囚禁我的魂魄上千载，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却无法动弹，无法诉说，这种孤独你怎么还得起？”

埃比得愣在地上。

“抱歉，我，我不知道你有意识……”

血色的珍珠落在地面，随着水波缓缓荡漾。

“娜娅”伸手抹了抹脸。

将这千年的孤寂诉诸于口，她已经释然了不少。

“苏柠是么？”她看向站在一片废墟里的身影，声音婉约动人：“从与娜娅的记忆交换里，我知道您的身份不一般。”

“很抱歉占用了她的身体，因为我实在太过不甘，只有脱离了灵魂石我才能彻底死亡，不过这都是取得了娜娅同意的。”

苏柠极缓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做完你想做的事，把她还给我。”

“娜娅”垂下眼眸，轻声道：“埃比德对娜娅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你们一定会杀了他是吗？”

“是。”

“那我没什么想做的了，”她轻轻闭上眼，“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彻底碾碎我的灵魂，不要再被任何人抓到了。”

埃比德睁大眼，俊美绝伦的面孔扭曲而狰狞：“不准死！我不允许！”

卡萨克死死钳住他的脖子，刚刚承受风暴蓄意冲击的埃比德一时竟无力挣脱。

苏柠抬起手，低声道：“不再考虑一下么？”

“娜娅”摇了摇头。

“我已经疯了，不要把我放回原来的世界，我适应不了，只求最后的体面。”